虽然再世为人,她的生活习惯和信仰,依然停留在上一世,所以,她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家里人待她再好,也总觉得费娇娇的周身,好像有一团别人无法进入的气场。
纵然她笑得傻傻的,如果你够细心,也会发现,她的眼底,缺少真正的阳光。
只有在费东河面前,她才会没有任何防范的暴露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她出事,然后马上要出嫁,在父母亲友的眼里,费娇娇永远是一个有点馋,有点懒,有点愚笨的乖乖女。
母女又说了一会儿子话,众人便忙活开了,给她沐浴,更衣,梳头,化妆,费娇娇也乖乖的由大家摆布着。
众人的脸上,一半是真笑,一半是假笑。
有的人羡慕费娇娇虽然貌丑无才,却一飞冲天,做了郡王妃。
就连皇上对郡王的婚礼也是格外的看重,送来的聘礼,完全是按照亲王的规格,就连谏院和御史台的官员都觉得此事太过夸张了,一向温和的皇上,此次却出乎意料的坚决,后来还是国丈发了话,言道这是皇家的家事,众人这才作罢。
费娇娇似乎还听到有人小声说燕长卿并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放弃准备婚礼,一项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惹得大家都说燕长卿都说他的这场婚礼,八成是为了那个男宠准备的。
这些闲言碎语,费娇娇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戴上沉甸甸的凤冠,盖上大红的罗巾,费娇娇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陷进了身体一样,这回,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外面传来清晰的鼓乐声,费娇娇知道,燕长卿迎亲来了。
有人搀起了费娇娇,一左一右,扶着她向外走。
这个时候,费娇娇才真正的惶恐起来,她要离开这个家了。
燕长卿下马后并无人拦阻,很顺利的来到厅堂上,这也许是身为郡王爷的特权吧,费家的亲眷们还没有人敢出一些刁钻的问题拦着他。
费氏夫妻坐在堂上,柳氏看了一眼燕长卿身后的诺敏,本来就高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一脸妖媚的男子,想必就是燕长卿的男宠了,这个燕长卿,简直是太过分了。
她唯一的女儿就要被这个混蛋娶走了,看他一切都不按照规矩来的架势,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到了夫家,是不会有好日过的。
燕长卿面无表情的向他们行过稽礼后,奉上茶,夫妻俩互视一眼,微不可查的掠过一抹苦笑,眼底全是浓浓的担忧,因为燕长卿脸上看不到半点笑容。
接过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后递上红包。
诺敏伸手一抢,把红包拿在手里,捏了捏,撇嘴道:“小气。”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变了颜色,疼爱费娇娇的长辈们恨不得把燕长卿和诺敏身上盯出一千个一万个窟窿来。
更多的人却是在心中生出浓浓的怜悯之意,做了郡王妃又怎样,娇娇这一生,注定没有幸福了。
众人来到费娇娇的绣楼门口,费娇娇站在门内,费文仲不愿把自己的担忧传递给女儿,只是温和的告诫她说:“娇娇,今天你就要嫁为人妇,以后要时刻小心,谨言慎行,孝顺公婆,尊重夫君。”
然后接过下人递来的衣服,递给娇娇,以示告诫。
柳氏在她腰间系了一根金丝带,同时轻声说道:“娇娇,记住娘亲今天同你说的话,以后的路,全都靠你自己了。”柳氏的声调颤抖的厉害,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无力回天,只得在心中祈祷长公主说到做到,保护好她的女儿。
费东河不在,背他上轿子的是费东海。
费东海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小,并轻声的嘱咐费娇娇,受了委屈一定不要忍着,派丫鬟回来报信,他一定会去接她回来。
费东海明显感到后背有片湿润,一向不爱掉眼泪的费娇娇,还从来没有表现得这样脆弱过。
费东海咬牙道:“姐姐,如果你不愿意嫁,我现在就背你回去。”
费娇娇被他这幼稚的言语深深感动,止住了泪水低声斥道:“不要胡说了,以后替我多孝顺爹娘,努力学习,金榜题名,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
路再远,也有尽头,费东海终于到了轿子前,有妇人用铜镜照了照轿内,燕长卿掀开轿帘,扶着费娇娇上了轿子。
费东海揉揉肩膀,幸好这些年习武后身体强壮了很多,否则他还真背不动姐姐。
乐声起,迎亲队伍缓缓前行,一向循规蹈矩,谨守礼仪的费东海哭着追上轿子,大声道:“姐姐,如果你觉得不开心,就回家来,以后我来养着姐姐。”
骑在马上的燕长卿沉着脸怒斥道:“费东海,难道你姐姐嫁给我是受委屈了吗?”
费东海的几个表兄弟赶紧拉住他,并向燕长卿赔礼道歉。
队伍出了巷子,随着乐声,渐行渐远。
费娇娇坐在轿子里,情绪已经慢慢镇定下来,送亲的全福人也在一旁温声软语的安慰着她,并告诉她一会儿会有怎样的礼仪程序。
如果费娇娇没有失踪,这七天足够让她懂得一切了,长公主的迫不及待,只能让她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终于停了,长公主府的大门紧闭,送亲的女家官客上前叫门,足足有半炷香时间,才开了大门,这是要煞煞新娘的性子。
大门开开之后,花轿抬进庭院,要先过火盆,送亲官客和费娇娇的兄长们,随着花轿进入庭院休息,公主府的总管请他们入席,盛筵相款待。
下轿的时辰一到,把花轿抬到大厅门口。执事人等各司其职,准备新娘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