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哈”了一声:“巧个屁,这事情从大学生投毒开始就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他们怕是从张潮死的那天就开始布局了,就等着今天呢。”
“你怎么知道?”
“因为事发的学校就是昕阳师范大学,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有个人’就是我舍友,是她亲自去怂恿那个妈妈来贿赂我爸的。更搞笑的是,她对那个妈妈说,是我,是我叶轻舟在宿舍里亲口对所有人说过,‘给我爸塞钱,杀人都不判刑’。”
“你其他舍友的态度呢?”
叶轻舟吐出一口烟雾:“做戏当然要做足全套,扯这么大一张网要是穿了帮不就反把自己兜进去了吗?反正组织又不会穷到只能收买一个人。”
投毒未遂,证据确凿,本身并不是难缠的案子。可是贿赂高官,又赔上人命,再加上“官二代子女口出狂言”这样的噱头,恐怕要掀起一场大风波了。
他们父女俩全被人算计了。
果然,一支烟的功夫,叶予恩和叶轻舟都上了热搜,评论瞬间飚上五位数,污言秽语不堪入目,手机屏幕好像都被喷满了唾沫星。组织似乎是成心要羞辱他们一番,特意选择了黎溯之前举报“唐宫”的那几个网站来放消息,仿佛在说,瞧你们那点蹩脚的小手段,我看着都嫌可怜,露两手给你们长长见识吧!
期间宋美辰忧心忡忡打电话来:“小舟,可不得了了!刚才一堆人闯进你爸办公室说是要搜查,跟抄家似的,就差把你爸办公室砸了!我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不回答还把我给撵出来了!我想着回家收拾点东西给你爸送去,结果发现咱家楼底下全是人,全都拿着个手机在那拍短视频,还有人带头喊口号,说什么‘狗官去死’!听咱家对门的邻居说,咱们家大门和外墙都被人喷了红油漆,什么‘草菅人命’、‘血债血偿’、‘猪狗不如’,什么刀枪骷髅头,喷的满楼道都是!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叶轻舟吩咐卓豪派人悄悄接宋美辰去了相熟的分局刑警那里避风头,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的事,手机突然进来一个陌生电话,刚接起来,那边一个女嗓鬼嚎一样高声尖叫:“你就是叶轻舟?!狗官的女儿!昕阳的败类!你和你爸都去死!”
叶轻舟的性子听了这话还得了,一个深呼吸就准备两百米长的脏话射出去,郑潇眼疾手快“啪”地一下糊住叶轻舟的嘴,夺过她的手机对那边厉色道:“这里是奕城市公安局古溪分局!散布谣言、辱骂他人是违法行为,要负刑事责任!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报上来!”
那边一下就没声了。
郑潇提高音量再次肃声大喝:“报上来!”
那边慌忙挂断了电话。
郑潇把叶轻舟的手机放进自己兜里,松开了她:“这是陷阱,他们肯定设了录音,这种时候你要是骂了人就更落了他们口实,通话录音一旦散播出去,你室友放出来的谣言就更可信了。他们就是太了解你的性子,才故意要激怒你的。”
只可惜这边有人按住叶轻舟,那边却没人按住宋美辰,不到十分钟,一篇报道就冲上了热搜第一名——
“叶副局长夫人回应‘教女不善’:你懂个屁!”
舆论的洪流顷刻间变成了海啸。
叶轻舟:……您可真是我亲妈。
这头正糟心,李洪霞那边还来添乱,轰炸似的电话往叶轻舟这里打,按下去一个又来一个,叶轻舟刚才没骂成人嘴里正难受呢,这下可找着地方撒火了:“李洪霞你他妈有完没完?不就一个谣言吗?你说是真是假?是假的,你他妈该公关公关去,轰老娘干什么?是真的,老娘是不是现在杀了你也不用判刑?那你来啊!”
等她火发完,郑潇递了一杯水过去:“别急。舆论虽然来势汹汹,但都是泡沫,本身成不了事,甚至那个舅舅和你室友说的话都不能百分百作数。现在唯一棘手的,是那笔实实在在打到你爸账户里的钱。”
叶轻舟把水接过来一口闷了,郁郁道:“那笔钱本身也并不重要,只能证明他们行贿,不能证明我爸索贿。这件事两头各有说法,一边咬死,一边不认,最后就是一场扯皮,不至于伤到我爸什么。但是,那些人揪准了舆论痛点打,社会影响这么坏,我们一家人现在门都出不了,还怎么捣那狗组织?而且短期内我爸肯定会被削权,我们再想和他们斗,底气就弱了很多。组织搞这一出,必然也准备好了后招,一定会一茬接一茬打到我爸再也翻不了身为止。可我……我却猜不到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我爸,好像坐在这里干等着挨揍似的。”
她爸爸现在困在纪检的人手里与世隔绝,甚至可能已经是阶下囚的待遇,他接下来的命运如何,全看她们外面这些人的了。
叶予恩勤勉工作了几十年,没有一丝一毫不检点的地方,清清白白大半辈子,她这个当闺女的怎么能任由那些人往她爸爸身上泼脏水!
可是坐困愁城的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又要怎么在这么多势力的打击里找到一丝缝隙救出她爸爸?
可恨!在这种时候自己却偏偏这么没用!
郑潇安慰着:“后招这东西不光你,谁也猜不到,但如果能先把眼前这个局瓦解,让他们的后招续不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宋美辰在这当口又打电话来:“小舟,你爸可能没事了!”
叶轻舟和郑潇意外地对视一眼。
“纪检的人说,那个妈妈把钱打到你爸的账户上,但是只停留了一会儿钱就被转出去了,转到一个加密账户里,他们刚刚查出来那个账户的主人,不是你爸!”
“不是我爸,那是谁?”
“我没问啊,反正知道不是你爸就行了呗!”
“不行,妈,快去打听打听!”叶轻舟听得直皱眉头,这个转折看似对她爸有利,可来得毫无缘由,反而让她更加心惊,只觉得越发看不懂组织这是什么操作了。
这一天一夜的起起伏伏已经让她开始神经质,好像前面永远都只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