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邢文就去镇子里通知了邢阳家里来了个清秀的小哥儿,邢阳一听就知道是自个儿偷跑了的外室,他恨的牙根痒痒,却不能表露出来。
这才刚刚让老丈人消了点气,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事,邢阳忍下心中一口恶气没多说什么,只让邢文回去告诉周云兰先好好安抚张小团,等他忙完这几日再回家去。
见自个儿儿子这样,邢文心中便有了底,自觉的那小哥儿说的都是真话,回家后俩口子想着每几个月就能有个白白净净的大孙子了,每日喜气的不行,日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张小团,周云兰收敛了她一身的刻薄相,三人相处之间面上倒是挺温馨的,只是都在心底里打着小算盘。
等邢阳忙完了镇子里的事一回来,该戳破的谎言都戳破了,邢文跟周云兰一听张小团竟然是青楼里出来的立马就变了脸,拿了扫把棍子就要把人赶出门,青楼里出来的小倌谁能知道他肚子里折孩子是谁的?
张小团可一点都不怕事,他既然敢来那肯定是留了后招。
“你们要敢碰到我半分,明儿一早刘家就能知道所有的事。”
他昂着头颅高傲的睥睨着三人,要不是肚子里有了邢阳的孩子,他哪里能看的上这一家农户?没钱没权也罢了,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邢阳再是怒火中烧也不敢发出来,邢文跟周云兰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们俩口子向来无理扯三分惯了,周云兰骂骂咧咧的拿着扫把朝张小团身上挥,张小团尖叫一声“啊”,堪堪躲开了挥来的扫把。
“阳哥我肚子里头真是你的孩子,我是有错不该偷跑,但我怕啊!当初我要是不跑咱们的孩子早没了。”张小团闪身躲在了邢阳身后,眼尾泛红眼眶里流出两行清泪,双手扯着邢阳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哽咽着:“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本想第二日给你个惊喜,哪知道刘掌柜的人找上了门来,我。。。我要是不跑咱们的孩子就没了,我一心爱慕于你,这是我们的骨血,我没有别的法子了,阳哥你信我,你信我。”
邢阳被他哭诉的心软了,到底是自个儿的枕边人,他原就喜爱小哥儿这楚楚可怜万分依赖他的模样,此时也对张小团的话信了有五分,但张小团带着所有银两偷跑的事还是在他心里留了芥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去的。
张小团伺候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眼就能瞧出邢阳此时在想什么,他索性身量一软,整个人贴在了邢阳的胸膛上,双手捧着已经挺起的肚皮,双眼缓缓闭合,嘴里哽咽着发出虚弱无力的声音:“阳、阳哥,我好、好痛,孩子、孩子、我们的孩子。。。”
邢阳慌忙搂住他,朝一旁的阿爹阿娘大喊:“快请大夫,请大夫,团哥儿你别吓我啊!”
周云兰吓的脸都白了,村里见过这小哥儿的人也不少,她可不想再闹出人命来,她不过是想把人赶走罢了。
院子里一阵慌乱,谁都未曾注意到紧闭双眼一脸苍白的张小团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邢南一人兴冲冲的提着树苗回了家,屋外寒冷他提着树苗放在了堂屋的一角,“你大哥跟宝根去哪了?”去的时候三个人,只回来了邢南一人,邢阿娘从炕上下来凑近去瞧树苗便开口问了他一句。
“他们上大溪边去凑热闹了。”邢南指着两棵不过他腰间高的树苗对邢阿娘说:“这两棵是石榴树苗,我捡着最精神的两棵挑了回来,枝头还冒着绿芽呢!”他眉眼间露出几分得意。
见他跟个孩子一样,邢阿娘眼梢也爬上了笑意,炕上几人都下来围着树苗瞧,纪净月摸上那小小的一片嫩芽,“还是南哥会挑,宝根比你先去都没把这棵好的给挑回去。”
“这两棵是啥树?”眼神掠过石榴树苗看向旁边的两棵,裴玖眉眼弯弯的侧头看向邢南好奇的问他。
邢南更是得意了,“是桃树苗,等立了春两棵石榴树苗就栽种到新院子,桃树苗就种咱们前头院里,正好院门两侧贴着院墙一边一棵。”
也不知道邢南又想到了什么,棱角分明的一张酷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愉悦,卫青燕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哪傻乐个什么劲,“买了几棵树苗就乐呵成这样了?你出门捡到银子啦?”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没。”他脑海里正浮现出小夫郎站在盛开的桃树下,漫天飞舞的花瓣随风轻落在他的发梢肩头,小妹带着孩子们围绕着桃树嬉闹,小夫郎清浅的眼眸跟随着来回跑跳的孩子们,眼里如同盛放着璀璨星河,树下摆放着圆石桌,阿爹跟大哥坐着,桌上还有一壶飘散着水雾的热茶,阿娘坐在另一侧缝补着旧衣物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哥么手捧一杯热茶轻轻的踢了一脚眯眼享受的大哥。
越想邢南身上散发出的愉悦气息就越浓重,把屋里几个人都给看稀奇了,这人傻了不成?
裴玖伸手去摸他的脑门,微凉的掌心贴在邢南的大脑门上,他才从自个儿的臆想里抽出了神识,不解的问小夫郎:“咋了?”
“你才是咋了,杵在这盯着几棵树苗眼睛都要粘上去了,奇奇怪怪的,我看看你是不是冻坏了。”他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不常有的揶揄。
其他几人都直愣愣的瞅着他,眼里带着戏谑像是在看一场好戏,邢南生起了几丝尴尬,握拳抵在嘴角轻咳了一声:“咳,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果子。”
几人也不知信没信他的话,浅笑着回了炕上,逗孩子的逗孩子,聊天的聊天,裴玖才转身刚刚贴上邢南脑门的那只手掌就被轻轻的捏了一下,耳边响起邢南的低语:“你笑话我,等晚上有你好看的。”
说完他便疾步出了屋子,裴玖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的为今晚担忧,一个大汉子肚量怎么的这般小?不过是逗了他一句还要记仇,要不等吃了晚饭他就说屋里冷带着孩子们睡炕上?
柴劈好了,圈养的牲畜都喂食过了,前后院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里邢阿爹也去瞧过了,出了屋子邢南也没活计可做,他便晃晃悠悠的上大溪边去找他大哥跟宝根憨憨了。
刚走上小道迎面碰上了邢文拽着刘大夫,邢文一脸焦急,刘大夫被他拽着跑的上气都快接不上下气了。
小道不宽,最多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而行,一侧是水渠,一侧是低洼的田地,邢南侧身冷冷的瞥了一眼邢文,只朝他身后的刘大夫打了招呼。
刘大夫气都喘不上了,哪还能说出话来,邢文又拽着他向前跑,他只好对邢南伸手摆了摆以作回应。
看了眼二人急匆匆的背影,邢南便继续朝大溪边走去,不知道那一家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管他的,反正只要他们不把主意打到自个儿家来就成,要是还敢再对他们耍些泼皮无赖就别怪自个儿下手狠了。
还没出年节村民们都忌讳在喜庆的日子里寻医,除了人命关天的大病这段日子几乎是不会有人去看大夫的,刘大夫难得的清闲了下来,闲来无事也到大溪边去凑热闹。
他才刚到只见几个年轻的汉子刚撒下网,就有人急匆匆的来寻他了,还不等刘大夫多问上一句就被人拽着跑了起来,大溪边到处都是大块小块的石子,绊的他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被焦急的邢文拉着跑了起来,这会儿刘大夫才看清拽他的人是邢文,心里顿时就冒出了一簇怒火,邢文跟周云兰俩口子成天的瞎闹腾,大过年的日子也不歇停,刘大夫再好的性子也来了脾气,正要出口训人却听到邢文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要命了,要。。。了,。。。一尸两命。。。”
断断续续的话只听清了几个词,这几个词也足以让刘大夫心头的怒火熄灭了下来,这会儿他比邢文还要急。
二人脚不停歇的跑进了院子,还没缓过气又被邢阳给拽进了屋里。
屋里床上躺着个脸上苍白的小哥儿,盖着厚厚的棉被都能看出高耸的腹部,刘大夫心生疑惑,邢阳娶的是个姑娘家,他家怎会躺着个身怀六甲的小哥儿?刘大夫平日里不是看诊就是上山采药吗,甚少在村子里溜达,所以并未见过张小团。
到底是医者仁心,刘大夫只疑惑了一瞬,立刻给人把起了脉,不一会儿功夫刘大夫眉头皱了起来,旁边看着的三人看刘大夫面色严肃,吓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周云兰越想越怕,畏畏缩缩的颤着音问:“刘大夫他、他可是、可是还、还有救?”
她心里并无半分愧意,只是害怕张小团在她家出了事,且这事瞒不下去,村里有许多人都见过张小团,有几个跟她臭味相投的夫郎妇人还问过这小哥儿是他们家什么人?周云兰虚荣的很,不仅没瞒着还洋洋得意的夸大其词说是邢阳的妾郎,周云兰害怕张小团要真救不回来肯定会拖累他们一家。
刘大夫却没搭理他,松了松手指再搭上小哥儿的脉搏,这就稀奇了,这小哥儿脉搏稳健,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康健的很,胎相也稳,难道是他把错了?
带着心中疑惑刘大夫连把了三次脉都是一样的脉象,他忽地心中明了,脉象没错,这小哥儿是在装病。
但他摸不准这小哥儿为什么装病,还不等刘大夫开口,床上的张小团幽幽的睁开了眼睛,他心里也慌,大夫来来回回把了几次脉,肯定看出来他是装病的。
他虚弱的开口:“阳哥、阳哥,孩子、孩子没事吧?”苍白的脸上一双泛红的双眼,眼角淌出一行清泪,声音气若游丝可怜极了,“周婶子你别打我,别打我,放过我们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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