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让他拿上陆棠鸢赐给他的“狼牙刀”,这场斗虎会在风起风落间轻易结束。手中利爪虽不比弯刀,但于他而言,足矣。
一只、两只,三只。
他将整个利爪的长度没入每一只猛虎的侧颈,血液汹涌,却不再有任何一滴属于他的身体。
利爪一遍遍加深伤口的深度,怒吼与示威都化作哀嚎,两只雌虎倒地,溅起的血水平息了烟尘,只剩最后一只高大的雄虎,放弃躲闪,似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迎着阿枭的利爪奔来。
阿枭的利爪再度没入猛虎颈间,猛虎也将阿枭扑倒在地,猛虎的利爪划穿阿枭的胸膛,阿枭的利爪也给了猛虎致命一击。
片刻死寂之后,猛虎闭上眼睛,脱力倒下,而阿枭一个转身,避免了砸击。
陆棠鸢再次走向皇帝,“是儿臣怯懦了,父皇远见,此赛精彩!”
皇帝伸手将他一揽,“棠儿果真就是我大崇的福兆!说,要什么赏赐?”
陆棠鸢浅笑摇头,“今日儿臣多嘴是罪,父皇仁慈,许儿臣将功抵过便是最大的赏赐。”
“诶,那哪行?”皇帝偏头看向群臣家眷,“苏大人,快带你女儿上前!”
随后满面笑意地拍了拍陆棠鸢的肩头,“棠儿,苏大人之女饱读诗书,若不是女子,说不定已是登科状元,你总忙于军务,家宅疏于管理,此等才女,与你乃天作之合呀!”
陆棠鸢偷瞥了一眼伏地休息的阿枭,万幸这畜牲听不懂何为“天作之合”。
苏小姐已走到近前,他礼貌回应,“久闻苏小姐大名,京城才女,诗赋都被学堂抄录习诵,囿于后宅实属可惜啊。”
“九殿下谬赞,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苏大人代女回话,“听闻九殿下对诗赋剖有见解,小女一直希望能跟殿下探讨一二,只是苦于身份微贱,不敢不敬。”
陆棠鸢都能看见面前挖好的坑。
他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探讨诗书也是不妥,父皇就可以接过话茬,当即赐婚,苏大人再伏地谢恩,他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若推拒,那断袖就又多了一份证据,他若表现出有意,父皇反而不好用赐婚压他,不然他刚一对苏小姐有意,皇家便上赶着赐婚,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他只得将目光投向苏小姐,做出一副一见钟情的情态,“苏大人哪里话!本宫的母妃也喜诗书,本宫时常与母妃在露华宫探讨,苏小姐若不介意,闲暇时可入宫同我们一起。”
他不仅表现出有意,还直接提供了一处合情合理的“私会”场地,皇帝欣慰点头,胸有成竹,只等他自己求旨赐婚。
事情在他的四两拨千斤间暂时稳下来,皇帝摆驾回宫,朝臣紧随其后。方才获胜的“英雄”无人问津,就连赏赐,也是给了主子。
陆棠鸢等父皇离开,才敢越过围栏和格挡墙,去看一看阿枭的情况——精疲力竭,睁眼都成了需要尽力的动作,一直等到他的鞋尖出现在阿枭眼前,阿枭才歪头蹭了蹭,安然闭上双眼,用微弱的口型变化说道:保护殿下。
陆棠鸢看着鞋尖白色锦缎被蹭上了血污,微微皱眉,啧了一声,问落月:“拿到了吗?”
“回禀殿下,拿到了。”落月悄悄走近,低声说,“殿下,陛下那里的藏书是第一版原书,记载此药的副作用也更全面些。”
“嗯?”
“此药服下后,能复原全身经脉是真,但也因为药力太强,如修复后未能完全消耗药效”
落月的声音更小了些,“为避免剩余药效反噬,必须抒发出体外,其症状就像吃了青楼秘药,要找另一人渡火。”
喜脉
“无妨。”陆棠鸢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事已至此,他忍受恶心的能力都强了不少,低声吩咐落月,“找几个像本宫的男子备着,抬上他,回宫。”
才迈了一步,笨重的脚步声就从身后响起,比猛虎逊色许多,又比人类沉厚,就像一头野猪。
“九弟!九弟等等!”
果然,是二皇子从后面匆匆跑来了。
这会子太阳快攀顶头,汗在他的额头上蒙了一层油,笑得人生厌,“九弟,你这婚事可是憋死我了,父皇要指给你的就是苏家小姐!看九弟难得对女子这般上心,二哥就放心了。”
陆棠鸢知道这人什么心思,不想与之多费口舌。他右眼中过毒针,斗兽场中央又没什么遮掩,如此强烈的日光之下,他不愿久站,找了昭贵妃做托辞,“多谢二哥关心,刚才来人通传臣弟的母妃身子不适,臣弟就先失陪了。”
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就该懂分寸了,但这头野猪眼盲心瞎,一个劲地追问。
“昭娘娘身子不适?唉,其实二哥也好久没去看过昭娘娘了,那咱们一道同行吧,我母后也想念昭娘娘得很,我也算是替她看望了。”他不容拒绝,吩咐下人,“快去遣御医都往露华宫去,昭娘娘这阵子身子总是不好,这可不能再耽搁了。”
陆棠鸢:“”
见过没眼力见的,没见过如此烦人的,皇后厌极了他们母子,怕是巴不得昭贵妃一病不起,真是说瞎话的一把好手。
他给了落月一个眼神,“你和王诚带阿枭去医治,本宫随二哥去露华宫看望母妃。”实则是让落月去露华宫通传一声。
昭贵妃最喜欢在斗兽赛的时候同大祭司私会,因为各宫都无人,而她会提前沾染风寒,大祭司也需要在这种重要的日子,护佑着大崇的气运,不能离开祭司密室。
谁料想陆临川就是要把没眼力见儿贯彻到底,陆棠鸢应下,他就变了卦,“哎哟喂二哥怎么忘了!只有九弟你能无召出入露华宫,九弟你先去,二哥这就去找父皇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