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有人能?猜到,他心里想的会是,倘若洛怀珠是林韫,沈妄川却已对她生情,那就无妨用些手段,令她怀子生下,再?送他们两个地下双宿双栖。
也算是他这个父亲的,拳拳爱子之情。
他想法越是森然,脸上的笑意便越是可亲。
不久,至北郊。
仆从?丫鬟沉默着,将东西全部铺展开?,还用竹竿撑起避风遮阳的帷帐,有处可歇息。
王夫人许久不出门,瞧见远处一座座搭好的各色帷帐,有些惶然,一个劲儿往沈昌背后躲去。
“卿卿莫怕。”
沈昌扭头看去,拍着王夫人的手耐心安抚。
有人认出他们的车驾,过来招呼。
王夫人的反应愈发剧烈,脸都苍白如金纸,惊恐万分。
“莫怕,都是友人。”沈昌低声安抚,尽量将人遮挡住。
可并没有什?么?用处。
王夫人被吓得撞进还没搭好的帷帐里头,用铺在地上的垫子把自己盖住,甚至用双手去抠挖地上泥土,似乎想要将自己埋起来。
沈昌告罪一声,让沈妄川替自己招呼同僚,他则是着急跑去帷帐里,抓住她的双手,温声安抚王夫人。
一声声的“卿卿别?怕”,一句句温柔的解释,真真令人替他扼腕。
横竖洛怀珠帮着寒暄时候,就听到不少伴随叹息的感叹。
感叹里无非都是在说,沈昌几十年深情,无奈天意弄人真是可惜云云。
她听着听着,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若是有朝一日?,沈昌不愿继续作戏,将王夫人当众扼死,恐怕不知?他真面?目的人,都要吹嘘几句他的情不得已与多年艰难。
午时风吹过,撩起帷帐轻纱,模糊了沈昌那张情深意浓的脸。
帷帐搭好,他们在帐内摆开?糕点、干果、鲜果,以及既明买来的卤肉。
颜色浅淡如玛瑙的卤肉,被帐外炙烤野鸡的厨娘切好一片片,方便他们直接入口。
沈妄川胃口欠佳,吃上几口就不想动筷子。
洛怀珠作为一个“痴恋”他的人,自然要温声劝诫,努力让他加口吃食。
沈妄川只?得又吃上几口。
“那你吃个枇杷。”洛怀珠将柔软多汁的橙黄枇杷剥好,放到他手上,“止咳清肺。”
哪怕知?道对方是在做戏,沈妄川心中也是一动。
他张口,用枇杷果肉堵住自己将要吐出口的“多谢”。
沈昌也剥了枇杷,用手在底下虚虚托着,送到王夫人嘴边。
“卿卿尝尝,看好不好吃。”
王夫人眼神虚浮,不知?落处,只?是垂在一侧的手,已将垫子挤在一处,一双手慢慢抠地下的草与泥土。
洛怀珠注意到,她那一双手,指甲全数裂开?,比常年耕作的农妇好不到哪里去。
她先?前去过王夫人的院子一趟,对方喜欢用树枝在地上挖洞,挖出来的模样,俨然是一个缩小版的沈宅。
据说,每逢冰霜雨雪,挖出来的小沈宅,就会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