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是你想出来的,整个行动是你安排布置和指挥的,自己又身在第一线做了诱饵,所以就由你来问吧。”高闯开口,却是对肖绛说的。
肖绛并不推辞,向着高闯略躬了躬身,目光就落在那女犯的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要刺杀王上,又是受谁的指使?”
这是审案的开场白,就跟说相声的定场诗一样,无论如何都要这样问的。
回答她的,是冷哼一声。
如果按影视剧里的套路来说,这时候应该拍惊堂木,叫人大刑伺候了。至少先打上三百杀威棒,都已经束手就擒了,还拽什么呀拽。
这种造型明显就是找揍的。
旁边的高闯身子向后仰了仰,一手端着茶盏,舒服的倚在椅子里,那意思完全不会插手,就看肖绛要怎么进行了。
不过在看到女犯那张的脸的时候,他的眉头似乎蹙了蹙,眼神也微闪,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肖绛却不急不躁,甚至还笑了一下说,“好啊,不肯说是吧?行!你不说的话换我说。”
老郭执笔的手就顿了顿:咦,这么反套路的吗?
就听肖绛问女犯,“你一定很好奇,你为什么失败了对不对?首先就是,王上为什么这么快就解了毒,毫发无伤?”
高闯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呛到。
他这叫做毫发无伤吗?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只是硬生生的又回来了。
曾经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就会死了。因为他仿佛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不在剧痛。就好像,有千百只小鬼拿着很钝的锯子在分割他的全身。
从十三岁就上战场,亲历第一线,从不知名的小兵做起。他经历了很多生死战,也受过很重的伤,也曾有过差点熬不过来的时候。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痛苦的。
有几个瞬间他甚至想,就这样放弃也挺好。不用再殚精竭虑地扛着燕北的所有,不用看着同袍像被收割的稻谷一样倒下,也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但是他又觉得,即便到了地下,也要带领着先去的英灵们杀出一条血路来对抗老天的不公,保佑燕北万民得安宁。
既然如此,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他就不能认输!
随后他就醒了,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阿九以近乎虎狼的方式为他驱毒,咬着牙死死才熬过来,现在这个女人说他毫发无伤?
他不满的轻哼了声,结果却得到肖绛测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的回应。
那样子仿佛和他有个共同的小秘密似的,令他心中又产生了怪异的感觉。
是因为死过一回吗?是因为她那么爱惜自己的人为了能找到刺客却甘用苦肉计,而且以身为饵吗?
不然为什么自从再见她,就觉得她诸般顺眼,居然还有点小可爱呢?
高闯定了定神,决定听下去。
“无论如何,这次对决你满盘皆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难道你不想死也死个明白吗?”
肖绛转回头去又继续说,“你知道,中毒和受伤不一样。受伤都是能看得到的,在明面儿上。哪怕是内伤,只要大夫够好,也可以诊断的出来。但中毒就麻烦多了,哪怕你知道这个毒药的制作成分,它也可能产生千百种变化、组合,解毒的方法也就有千百种。若错了其中哪怕一点点,那就不是解毒,而是再下一遍毒,治疗起来非常凶险,也非常复杂,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王上中的毒那样霸道,理论上更不可能解的这样快,这样彻底。”
听这样说,女犯本来一副绝对不合作,绝对不回应的态度似乎软化了,现在也支楞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这就对了。
人嘛,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失败,还在特别不甘心的情况下,都是会想知道原因的。
而只要有情绪和语言上的交流,早晚能撬开对方的嘴。无论多少,总会有信息反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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