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着大约二十七八的男人站在那里,在室内穿得单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几乎透明,脸上带着点笑,嗯了一声之后跟礼貌地裴新打了个招呼:“你好。”
“……”
那场压断枯枝的大雪停下之后,路面上的积雪都被清理干净,李闻虞准点下班后开车往裴新发来定位的酒庄去。
临近新年,路边商场都张灯结彩,红灯笼一串串连成片几乎有点晃眼睛。
酒庄外围挺安静,靠近中心花园之后格外嘈杂,大约是跟门口的保安打过招呼,李闻虞进去的时候也没人向他要请柬。
他进宴会厅扫了一眼,几乎立刻在人群里看见裴新的身影。
他坐在餐桌中心的位置,脸上挂着点随性的笑,靠在椅背上跟人喝酒。那人穿着名贵西装打着酒红色领带,看着还有点眼熟,搂着个娇小漂亮的小姑娘,李闻虞觉得应该就是他之前见过的,今天订婚宴的主人公赵慎文。
裴新显然也看见了他,远远看过来,嘴唇开合,应该是说了句什么。
李闻虞走过去时,几乎整桌的人都朝这边看,裴新拎着外套站起来,他确实喝了点酒,耳廓上有点泛红,不过没有什么明显的醉意:“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唉唉,”赵慎文看热闹地笑着一把拉住他,“不介绍一下?”
裴新皱眉“啧”了一声,拍开他的手,笑着搂了下李闻虞的肩膀:“这是我男朋友,李闻虞。”
李闻虞被这些人齐刷刷看着,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礼貌地跟赵慎文打了招呼:“你好。”
又朝穿着漂亮晚礼服的郁柳柳笑了笑:“订婚快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回去的路上又飘了雪,纷纷扬扬的雪粒子撒了一地,裴新身上的酒气并不浓重,只是一点果酒香槟的气味,但进门时果然还是被小白重点照顾了一下。
落地窗外面白茫茫一片了,对面大楼的灯光璀璨,裴新搂着李闻虞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他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车上的时候说了头晕,李闻虞扫了眼他脑袋问:“还晕吗?”
裴新没动,就摇了下头:“抱着你就不晕。”
这种话听起来总是很不正经,李闻虞拍了下腰间的手坐起来:“我给你倒杯水。”
裴新很顺从地松手,等他从厨房回来,就看见这人懒洋洋把脑袋斜斜搁在沙发背上,窗外的灯光照进来,白衬衫变得有点失色,半张脸影影绰绰,但目光是往这边落的。
李闻虞把水递过去:“温的,先喝完。”
裴新单手圈着他的腰,仰头把一杯水喝到一滴不剩:“你明天还上班吗?”
李闻虞摇摇头:“不上班,在家里陪你。”
裴新勾着唇角:“那就好。”
他低着头又要来亲李闻虞的嘴唇,窗外却忽然有烟花爆开的声音传来,彩色的烟火呼啸着蹿上天空,砰地在雪夜的帷幕里炸开来,绚烂夺目。
十二点了。
他感觉到手心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温热细腻,纹路清晰,是一块串着红绳的玉色佛牌,在灯光下隐隐泛着光晕。
“生日快乐,裴新。”
李闻虞眉眼弯弯,眼睛里映着烟花的光芒。
他笑着,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崭新闪亮的手表,宝蓝色的表盘里点点璀璨,星夜闪烁。
他轻声说:“这次是我认真选的,不是恶作剧。”
裴新垂着脸,心口如同冒烟宕机一般滞涩,好半晌,缓缓抬眼去看李闻虞的眼睛。
他从来没敢这样奢求过,他想,李闻虞愿意留在他身边,就是他这辈子最值得去追求,付出和为之感到侥幸和幸福的。
他不敢祈求得到一份完完整整的爱,但是此时此刻,他居然听见两个人规律重叠的心跳声。
暖融融的呼吸间,他喉结缓慢滚动:“小虞哥,我们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行不行?”
“我们结婚好吗?”
李闻虞看着他的脸,笑着问:“怎么结婚?”
裴新把他搂在怀里,也把佛牌紧紧捏在手心里,捂到发热发烫,几乎要融进骨血里:“我们去国外……很多地方都可以结婚,还可以办婚礼。”
他喝了酒,体温比平时更高,埋在李闻虞脖颈间的脸颊令人发颤又暖和。
李闻虞的手搭在他背脊上,弯着嘴唇应了声:“好。”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屋外风雪厚重,烟火绚烂,昭示着新一天,新一年的到来。
(完)
番外1出差
a市天气转冷之后频繁下雪,自从公司组长离职之后李闻虞的工作越来越忙,偶尔还附带各种出差,虽然路程并不远,但来来回回总得好几天时间。
李闻虞一开始也跟领导说过不太想经常出差,直到裴新后来的药量慢慢减下来,晚上睡觉头痛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他才放心。
这次出差的地点稍微远一些,他离开前跟裴新说过大约七天左右就能回来,叮嘱他别忘了每天带小白出去散散步。
冬天温度太低,人总不大愿意出门,裴新除了乐意跟李闻虞出门散步吃饭,对溜小白的兴趣大大降低,但面对下达的任务还是认真接受并在送李闻虞去机场时再次保证:“绝对完成。”
这段时间流感严重,下车前裴新拆开口罩凑过去给他戴上,挑了下眉说:“晚上给我给你打电话记得要接啊,我得查岗,在外边儿跟人说话保持距离,小心流感传染。”
李闻虞对他这一套从一开始的无可奈何到现在司空见惯,甚至清楚如果他现在表现出拒绝的意愿,裴新就会立刻从右边口袋里掏出前不久刚到手的结婚证并表示这是他在行使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