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合上青柳手掌,眼里是满满诚意:“总之一条,你要有全盘打算才是!”
青柳心情激荡,看着比亲人还亲的主子,泪流如梭:“下次?婢子这次退了亲事就坏了名声了,哪里还有下次呢?”
是啊,女儿家退了婚,恰如鲜花离了枝头,生机甚少了。
怀瑜皱眉半晌,决然言道:“青柳,你若从此对我忠心不二,我许你两点,你二选其一。”
青柳抬眸,满眼疑惑。
与人分杯羹与家破人亡比起来,真是不算什么,当今男儿多风流,像自己父亲一般男儿焉有许多?不是青柳,也有别人。更何况未必就到了哪一步。
怀瑜壮士断腕一般决绝道:“其一,你若愿意做小,我许你二女一夫,你我做一辈子姐妹,我们荣辱与共。”
青柳愕然:“小姐?”
她比小姐大了四岁,姑爷必定也比自己小许多,再者,青柳人虽穷,也想富贵,却是只想做个正经夫妻,这一步,若非万不得已,青柳不乐意:“姑娘,此事不妥。”
这一句让怀瑜更加欣赏青柳人品,要知道当初海棠是上赶着巴结姑爷呢。
怀瑜心情甚好:“别急,我还有一条呢!”
青柳一福身:“婢子逾越。”
怀瑜笑道:“其二,你要做正房娘子,我可以许你做管事娘子,你若不愿为奴,待我我及笄事定,我禀告母亲替你招亲,小家碧玉一般陪嫁你,与你半副妆奁,五十亩良田,你自去做个逍遥地主婆子。”
十一岁的孩子竟然许婚论嫁?
青柳惊骇交加:“姑娘?”
怀瑜一脸肃静:“我有言在先,无论你答应不答应,这都是你我秘密,不为第三人知。我信你,绝不会信口哓哓。”
青柳很聪明,不答反问:“姑娘能否告知奴婢,因何如此?”
怀瑜避重就轻:“这个问题,等你留下那日,我再告知。”
青柳心中喜忧参半,自己婚事不顺,却有小姐这样的退路。可是青柳也知道,天上无云不下雨,每件事情不会无端端发生,总有它的因果缘故。
若说只是陪嫁丫头,桃红显然比自己更合适,无论是面貌还收年岁,桃红都有优势。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受禄必有功,青柳心里有些发慌:“姑娘请恕婢子,有一言不明,要请教姑娘!”
怀瑜额首。
青柳看着十岁主子,稍稍迟疑方道:“若是陪嫁丫头,桃红的颜色胜过婢子,岁数也相当。”
桃红?海棠?让她再谋害自己一回么?
怀瑜压下心中厌恶,静静看着青柳:“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的人品!”
“婢子谢姑娘搭救之恩!”
青柳再一次跪下叩谢。
这一次,她没哭泣,而是狠狠擦了两把泪水,砰砰砰三叩首,右手高举过顶,言语决绝:“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婢子李青柳在此发誓,愿意一生追随姑娘,帮助姑娘,唯姑娘之命是从。”
“请过路神仙,庙里菩萨,所有长着耳朵的花草树木,小猫小狗都替婢子作见证。婢子此生若有二心,情愿遭受雷打火烧水淹,不得好死,横死荒郊无葬埋,永世不得超生做人。”
怀瑜闻言心情激荡,却没有丝毫阻拦之意。她稳稳立着,目光灼灼等着青柳磕头发誓,只等青柳那誓言一字一钉,砸在地上铮铮作响了,怀瑜这才上前搀扶起青柳,一笑言道:“我相信你的忠心,誓言太过了!”
青柳却是一本正经:“婢子虽然卑贱做奴婢,说过的话却是板上钉钉,绝不更改,只要奴婢三寸气在,必定不负姑娘厚恩!”
☆、上上签
怀瑜主仆回到庙堂,白氏也已经找主持解了签子,是一只上上吉签,主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白氏念叨着四个字儿,笑的甜蜜温馨,自己心事不就是丈夫中举入仕么?
怀瑜看着母亲,心中叹息,那一世也是这般,抽了上上签,结果却是一场欢喜一场空,家破人亡。
想着前世凄凉,怀瑜直觉心里沉甸甸。白氏却是满心欢喜,轻轻抚抚女儿脸颊:“这丫头,又愣神呢?”
青柳还道姑娘在为自己担忧,感激莫名:“姑娘?”
怀瑜缠住母亲胳膊蹭蹭:“母亲这般欢喜,可是得了好签?”
白氏微笑额首,脸上的欢喜怎么也收不住。
林妈妈笑着凑趣儿:“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肝,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白氏听得舒心极了。她今日得了上上吉签,满心喜悦,除了预定份例香油钱,额外又与了一百两银子,在佛前替童老爷子点了一盏长明灯,祈求老爷子身体康泰。
对于白氏这样大方爽快客人,主持姑子与知客不吝热忱,亲自将白氏母女送出山门。
回程时,白氏因桃红说话太村,心生不悦,念叨几句天热。把桃红母女挤兑的自动去跟婆子同车。为着母亲进步,怀瑜心里畅意得很。
桃红一如既往看着怀瑜,希望姑娘挽留自己。桃红只是压死自己那最后一根稻草,可是仇人就是仇人,不可原谅!
怀瑜撇开了眼。
桃红心中憋屈得很,只得上了仆人车架。
婆子们所坐车架虽不狭窄,却不及主子们车架宽敞,十分闷热。车壁上糊着蓝色花布,与白氏月白丝绸车壁之精细实乃天差地别。
桃红做付小姐做惯了,已经忘记当初贫寒,厌恶妈妈们身上汗味,不住用丝绢子扇着鼻子。
两个婆子本就嫉妒她母女得宠,如今桃红这般作兴,一个个噙着讥笑。杨婆子是三房总管出行婆子,心里嗤笑,面上却是微笑说着场面话:“林妈妈怎的来此,这可是下人坐的车辆,不及太太那辆敞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