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叽叽咕咕一阵诉说,原来大奶奶屋里没有了烫伤药,使了丫头去跟老爷子屋里大丫头求取,被老爷子听见了,这会子发了脾气,要把颐景园第三进大太太院子锁死了,免得童罗氏疯癫起来再害人,大小姐怀珠与二小姐怀珍这会子正在书斋求情。
福儿高兴得很:“老太爷不答应,大小姐二小姐便又是磕头又是哭泣,惹得老爷子大怒,说是她们再不乖乖回去,就要把大小姐二小姐跟大太太一起禁足呢!”
怀瑜闻言本当不理会,只是想着大门十二的婚庆少了怀珠这个炮仗,换谁去跟怀珑打擂台呢?再者,无论童罗氏多坏,怀珠怀珍能够求情在老爷子眼里就有一份孝心在。不会真恼她们,怀珠已经整十三岁,正是说亲岁数,老爷子不会十分处罚她们。
今年中秋张家极品姑丈一家子要来,张家表兄已经年满十五,却是挑挑拣拣没定亲,心里想着表妹怀珠。姑母童如秀也有亲上做亲之意,想要说一个侄女媳妇回去继续养活张家一窝子贱皮。要知道童家嫡出姑娘出嫁可是一万银子妆奁,这个数目莫说在这小镇童家坳,就是再宜城也是一份大家事了。
若说去关家冲喜是个虎狼坑,这张家也是个腌臜地,张家姑丈老娘可谓恶心,一家人吃媳妇,穿媳妇,还左一个右一个做主给儿子纳妾纳通房,结果养下了两个庶子三个庶女,嫡妻童如秀被挤到旁边去了,反而只生下一子一女。
怀珠呢,她是既不甘心嫁进吃老婆本的穷酸老童生家去做媳妇,却又惦记表兄一张俊脸,张家表兄文文气气一张小白脸,十分具有书卷气息,她们表兄表妹黏黏糊糊,暧昧丛生。怀瑜前生曾经亲眼所见怀珠跟张家表兄在花园子牵手抹嘴嬉笑。
所以,绝对不能让老爷子剥夺了怀珠出彩机会,必要叫她故技重施才成,若是能够首先促成怀珠跟张家定亲,将来关家再求亲,大房必定会有一番波动,作壁上观也是个乐子。
怀瑜翘起嘴角,满眼讽笑:“福儿带路,今儿忙着库房,还没给老爷子请安呢!”
青柳忙着劝慰:“这般时节姑娘还是别去的好,姑娘若是劝和,只怕老太爷怪罪,不劝呢,老爷子是个精细人,日后想起来又要找后账,说姑娘不友爱。”
怀瑜轻笑:“正是要去说情去。”
青柳急忙拉住:“婢子以为姑娘还是避过去的好。”
怀瑜摇头道:“可记得十二大房过喜事?”
青柳心里对自己这位小主子甚是佩服,可以走一步看三步。
家里没过喜事姑娘们都要挑选新收拾衣衫,大太太不露面尚可,人若问起可说是头疼脑热。大小姐就要说亲事了,若是实话实说就会败坏名声,若接口病弱被传成病病歪歪,也会被人嫌弃,不利日后说亲。
联想起主子对自己的安排筹谋,青柳心悦诚服:“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怀瑜微笑:“你小心谨慎也不为错!”
其实最最主要理由,怀珠怀珍哭哭啼啼只怕惹得祖父更加心烦,肝火旺盛,祖父原本就是哮喘毛病,可不能生气引发痰症,如了大房所愿。童老虎两口子巴不得老子撒手他们好掠夺抢劫呢。
怀瑜因此打定了主意要趟这趟浑水,不过却不是要替她们姐妹讨情。主仆们来到前院,未进门已经听见了呜呜嗯嗯抽泣声。
老爷子一向都说孙女要娇养,怀珠姐妹这般撒娇哭泣尚无效果,怀瑜知道祖父今日气着了。
大丫头秋霜正在劝慰怀珠姐妹,抬眼瞧见怀瑜主仆,忙着迎了出来:“老太爷正生气,四姑娘小心说话。”
怀瑜微笑:“谢谢姐姐提醒,还有谁在?”
秋霜以为怀瑜不知道大房的官司,把陈氏烫伤的老太爷封门,怀珠怀珍求情的事情说了一遍:“三姑娘这个倒是劝了半天,却是越劝老爷子越是火大了。“这是一定的,怀瑗母女最擅长的就是在童老虎夫妻中间拨火了,这是她们母女生存法宝。
怀瑜微笑进房,当头遇见怀珠姐妹正在帘子外面哭哭啼啼,二人奶娘丫头凤凰蛋似的围着劝导,旁边跟这个似笑非笑怀瑗主仆。
怀瑜心知这是她们是为了替恶毒母亲求情吃了排头不甘心,正在撒娇卖痴,却是故作不知,礼仪谦谦跟三位姐姐打着招呼。
怀珍微微额首,抹泪红眼的甚不好意思,怀瑗笑微微回礼:“四妹妹来了!”唯有怀珠,一见怀瑜便眼神犀利搂不住火:“你来做什么?你很得意是不是?”咆哮着,张牙舞爪来扑怀瑜:“都是你,都是你挑唆的,都是你害的我们!你这个土包子,害人精,我决不饶你!”
怀珍一边拉住怀珠:“姐姐还是消停些吧。”却是纤纤弱质没拉住,怀珠却挣脱了,玉手差点捞着怀瑜的脸颊,幸亏青柳挺拔身姿居中一插,青柳带着怒气,怀珠腿脚跪得久了,原本发软,又被怀珍接住了,一边抹泪,嘴里不住口给怀瑜致歉:“大姐姐哭糊涂了,四妹妹莫恼!”
怀瑜明知故问:“大姐姐这是怎的了?”
怀珠又挣扎着要扑怀瑜,倒低被拉住了,却也没人回答怀瑜。
怀瑗躲在丫头身后,眼见怀珠败落了,这才缠夹上来,生恐众人不了解童罗氏如何作恶多端,拉着怀瑜声情并茂一番表述:“四妹妹,快去给我母亲讨个情吧,母亲肯定不是故意烫伤大嫂子,都是丫头不懂事,这样的大热天竟然给母亲递上滚烫茶水,母亲肯定不是有意的,四妹妹给讨个情罢。”
不是故意才怪了,怀瑜淡淡笑着:“这个情我怕是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