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开口,石梅身为主人也不好拒绝客人。
两人一起到了石梅的正房正院。
贾母在自己的起坐间待客。
贾代善自从上了四十岁,对贾母敬重有余,恩爱日浅。
多数时候不与贾母同居,而是合着几个小姨娘住在梨香院,享受红袖添香的乐趣。
故而,贾代善殁了,正房正院的摆设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一色都是贾母喜欢的摆设:唐伯虎的画,名家绣品猫蝶仕女图。
汝窑出品美人觚,古董字画小插屏,一色都是精致雅趣的东西。
茶盏也是胎白瓷器,素雅精致。
张夫人一惯看不上贾母骄奢享乐,却也不得不暗自赞叹贾母品味不凡。
张夫人为人父母,这时也不再端着架子跟贾母别苗头,主动冲着贾母行礼赔情:“之前都是我先入为主,也是听了那起子小人挑唆,误会了亲家。俗话说日久见人心,这一回亲家的高义让我折服,还请亲家看在一双小儿女,不要跟我计较。”
石梅心知张夫人是因为她放过张氏的肚子而感慨,焉知石梅不来,贾母会不会借题发挥硬要张氏打胎。
有人研究红楼,说是张家就是张英父子。
果然如此,张家的长子就是那个三朝元老张大学士了。
无论是不是,石梅觉得还是要跟张家打好关系。
贾母最终停尸在堂,子孙不顾,说明贾母疏离张家亲近王家的策略有问题。
石梅决
定匡正贾母的过失,平等对待张王两亲家。
石梅亲自斟了两盏茶摆在案几上:“亲家如此说话,叫我惭愧的很。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亲家愿意解开误会,我也正有此意,咱们也不说谁对谁错,过了今日,之前的一切随风而散,今后见面咱们就是好亲家。亲家母若是认同我的观念,就与我同饮此杯,冰释前嫌。”
张夫人闻言一笑端起茶杯,与石梅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张夫人说道:“亲家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我这个人从小恃才傲物,从不求人。这一回,我要求亲家母了,求您好好看待我那丫头,我中年得女,难免娇惯,不过我敢夸口,我的丫头,品貌双全,知书达理,缺少的就是人情世故,还请亲家看在我们老爷跟公爷共同进退的份上,格外看顾她些。”
石梅闻言不由蹙眉:“这是自然,只是亲家大人已然从诏狱全须全尾而退,为何定要再三上书,惹得陛下震怒?”
张夫人叹口气,左右观瞧一番,见没有奴婢在附近这才说道:”不瞒亲家您说,个中厉害我们老爷一清二楚,如此也是不得不为。”
石梅讶然:“这却是为何?”
张夫人说道:“一为全了与太子的君臣之义,我们老爷从此问心无愧了。
二来,我们老爷若不跌落尘埃,陛下心中的余怒始终不会消除。
老爷说,只有他惨到极致,让陛下消除了
心中怨恨,一切烟消云散之后,张家的后代才能有机会东山再起。不然,陛下会始终摁住张家子孙,不死不活的熬日子!”
“哀兵之计?”
张夫人颔首,眼圈倏然间红了。
蓦然间,石梅醍醐灌顶一般:“我们公爷?”
丈夫面色戚戚然:“我们老爷有句话带给亲家母,公爷的事情谁是谁非不要追究了,只好孩子们规规矩矩谨守本分,荣国府有了公爷的功勋,还能再富贵百年。”
石梅顿时愣住,难道贾代善原本可以逃出一命,却甘愿就死,就是为了儿孙谋取百年福祉?
石梅在这一刻想通的张氏早逝的关隘。
当爹的拿命替儿孙博取前程,儿子却在老子病重寻欢取乐!
怪不得贾母因为长子在贾代善病重生子那般恼怒,厌憎儿子,也迁怒媳妇,以至于想要拿掉那个代表儿子荒唐的孩子。
石梅叹口气。
只能说,贾代善是个称职的父亲,甚是是伟大的父亲。然而,他却不及他老子会教导儿子!
送走了张夫人,石梅对本主的执拗有了新的认识。
若非自己来了,贾母或许真的会走极端,要张氏拿掉孩子吧!
若真如此,张氏在遭遇娘家的祸事之后再失去孩子,还被婆婆质疑品行不端的局势下,能够长寿才是奇怪了!
石梅对此没有本主的切肤之痛,当然不会再让这一切重演。
邢夫人那个帮忙男人摸丫头的媳妇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