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奚瞥了他一眼,遗憾地叹气:“可惜我天生喜欢担心,无福消受。”
莫森的眼神逡巡在二人之间,摆出亲和力的笑容,朝闻奚挑眉:“你们两个是一对吗?他上你,还是你上他?”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闻奚笑眯眯的回应近似挑衅,立刻引来了周遭宪兵的不满,齐刷刷向前一步。
这时,一只朝上的手心伸向前方,温时以微微躬身,十分礼貌:“城主大人,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我认为,这两个人非常适合我们的基因改善计划,他们是外来者,而且漂亮、健康,将会有助于繁衍。”
闻奚眉心一跳,不知道这个姓温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森似乎被提醒了,思索一番后,遗憾地点了头:“科学官说得很对,基因改善计划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与这个相比都只是芝麻绿豆而已。”
温时以正要起身,却见莫森的笑容逐渐狎昵:“所以,必须要验证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健康。你说呢?”
一只手搭上莫森的肩膀,方羽笑嘻嘻地出主意:“城主说得对,我倒觉得不如让他们示范一下。底下那个房间可好久没有客人了,今天是个庆祝丰收的日子,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周围的富人们一听,纷纷双目放光,来了兴致。欢愉的笑声充满了殿堂。
闻奚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视线正在寻找最近的武器,却一眼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一群宪兵将二人团团围住,似乎稍有异动,就会立刻扫射。
大厅中央的地板忽然打开,一个不透明的玻璃房缓缓升上地面。莫森亲自打开了门,做出了“请”的动作:“放心,我们很注意隐私的,绝对不能直接看见二位。”
冰冷的枪口抵上二人的后颈。
闻奚和陆见深一前一后地进入了玻璃房。一把镣铐的钥匙被宪兵丢了进来,随后门被紧紧关闭。
狭窄的正方形空间四周贴满了大尺度的画面,色调夸张诡异。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床,左侧立着有绳套的十字架。此外,还有一个嵌在玻璃墙中央、正对着床头的摄像机。
闻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森真正的意思。
玻璃屋外,一名富人插话道:“城主,前几天抓住的那两名刺客是不是还关在下面啊?”
方羽语气嫌恶:“两个e舱的奴隶而已,这会儿都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鼠啃干净了。”
哄笑声在玻璃房内显得无比遥远。
闻奚却忽然一僵,视线茫然地向下。
玻璃正下方,蜂窝般的绿色眼睛像一簇簇幽灵,伴随涌动的黑浪聚在若隐若现的骸骨上,发出“吱吱”的叫声。还有牙齿窸窣地碰撞,像在无穷尽地啃噬着什么。那些鼠群的绿眸随着上方的声音注视着闻奚,仿佛贪婪地等待着食物。
玻璃上有一道明显的闭合口,只要启动一个开关,他脚下的整块地面就会立刻塌陷。
闻奚的脑海变得有些茫然。
他意识到有一种被他遗忘已久的恐惧从神经深处钻了出来,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理智。冰冷和苍白同时淹没了他,哪怕是被镣铐磨伤的手腕此刻也毫无知觉。
但他没有办法。
手脚处先后传来细微的响动,仿佛有什么禁锢被轻柔地摘除。但强烈的警觉将他的视线固定在玻璃下方,无法挪动分毫。
“闻奚。”
他听见了陆见深的声音,也嗅到了他的气息,但这毫无帮助。
陆见深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别怕,看着我。”
第三夜05
文漱欢
昏暗的光线从墙面角落爬出,将二人贴近的身影衬托得暧昧缱绻。
“闻奚。”唤他的声音近乎安抚。
闻奚被迫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明明很冷,却逐渐让他叫嚣的神经细胞趋于平息。他慢慢找回触觉,顺着陆见深的衣袖攀上他的手腕。
捏在下巴的力度顿时松开了,却被闻奚顺势勾住手指,紧紧缠住。
闻奚勉强勾起嘴角,笑音苍白:“我上一次见到这么多老鼠,还是在发现家人尸体的那一天。我打开屋子的时候,那些东西像黑色的劣质油漆黏得到处都是,把一切都啃干净了。”
很多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他却很快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他看着陆见深,语速很快地补充:“我没有害怕。只不过是有点恶心。”
陆见深凝视着他,低声提醒:“不要往下看。”
他微微低头,说话时的温热气息轻蹭过闻奚的耳廓,在冰冷的空气中柔和地落于皮肤。
昏黄的视野中,闻奚下意识地维持着仰头的姿态,不动声色地问:“你想亲我吗?”
他的视线越过陆见深的肩膀,望向那个嵌在墙体中央的摄像机。摄像机上下摇晃,发出“滋”的声音,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似乎在催促。
陆见深顺着他的目光侧过头时,嘴角忽然轻微一疼。像是被哪儿来的野猫咬了一口,齿尖没有太用力,只是寻思来逗着玩。
但紧接着,干涸却柔软的唇瓣稍稍离开,又贴了过来。
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终于闪过一丝错愕。
闻奚松开他的手指,转而环上他僵硬的的脖子,对忽然升高的温度感到讶异:“你不会不知道他想把我们关在这里干什么吧?”
“繁育,示范,”陆见深精准地找到了回忆中字眼。
他皱了一下眉,不太明白这是哪里来的诡计,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以前我在的地方也有一些这样的人,他们只是知道自己的死期,想要找点乐子,”闻奚似有若无地贴着他的侧脸,气音柔软戏谑,“或者说,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不行,所以只能靠一些手段来折磨别人,或许能让他们再产生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