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事啊!王土村也就这么几十户的人,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有几口人都互相了如指掌,连一点儿腌臜事都能瞬间从村头传到村尾。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肠的,居然把人家的营生偷学去了,还闹得原料都断了。
眼下再看季菡那副悲怆的面貌,方嬷嬷瞬时生出许多羞愧来,人遭了这样下作的事,自个居然还觉着是她事多。
方嬷嬷这下只觉得胸口有团气,得好好喷出来。
“咱们王土村居然有这么阴险的小人?大伙们,季娘子一家也是刚搬来不久,这事如果不找出幕后元凶,咱们王土村的名声还往哪搁啊!”
其余人也响应道:“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定得找出偷学的人来!”
季菡见目的达成,也不装柔弱了,抬头抹了抹眼泪:“各位乡亲们也知道,我这方子是从京城学来的,若硬要说那人也是从京城里学来的,咱们裴家绝无二话。可偏偏,这豆花在京城只有一家糖水铺有卖,且那方子早就失传已久,连我都是靠着老厨师们口耳相传,才研究出来的。”
裴淮瞧着怀中人说谎连带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更加佩服这人脸皮之厚了。
方嬷嬷听完,也是义愤填膺:“季娘子,你可别好心替那人找补了,就这么跟你说吧,咱这小村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地里人,别说去过京城的,就算是他祖宗去过京城,那咱们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呀。”
“是啊,我可没听说村里有谁去京城里待过的,还偏这么巧,和季小娘子一同弄出了这豆花的营生,这不明摆着就是抢生意来了吗。”
“季娘子,你说说,到底是哪家酒楼学了你的营生,保不准咱们还都认识呢?”
季菡眨了眨眼,懵懂道:“似乎是……叫吴家酒楼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大彻大悟的表情。
方嬷嬷冷笑着叉腰道:“哟呵,我说是谁家这么黑心呢,原来啊……这老鼠屎就是咱们村的吴大贵人啊。”
“怪不得我前几日看钱氏鬼鬼祟祟的,和她儿子整日去酒楼里待着,原来是钻研这事去了。”
“就说吴家人都是个个不要脸的,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对佃农非打即骂,这回还干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季菡与裴淮对视一眼,继续开始飙戏。
“夫君……原来那酒楼是钱妈妈家开的……那咱们还是……算了吧。”
方嬷嬷一听她这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立马急了:“诶诶诶!季娘子,你这怎么可以算了呢!”
季菡怯生生道:“嬷嬷也是知道的,咱们裴家和钱妈妈签了租契,她还是咱们的主户呢,这要是得罪了……”
方嬷嬷愣了愣,一时也憋不出话出来。
确实,若是得罪了主人家,裴家人定然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啊。
原本热热闹闹想要打抱不平的群众们,也一下安静了。
季菡擦了擦眼:“季菡谢过乡亲们了,咱们夫妻俩倒没什么,只是今后可怜了家里老太太,一身病拖着还不能治,给霖哥儿买鸡蛋补身子的钱也得重新攒了,原本还想着给嫣姐儿备笔丰厚嫁妆的……现下看来是不能了……”
在场人都不忍的眨了眨眼,叹了口气。
可末了,也只能重重骂一句吴家人的黑心。
*
近些日子,钱氏觉着很不对劲。
每每出门时,总觉着周围人在议论自己,素来奉承她的话也不见了,王土村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钱氏走在村路上,被看得这心里是愈发不得劲,隐隐觉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今日她刚一回家,便见着自家大儿子哭着喊着跑到自己面前,跪地抱住她的大腿。
“娘啊!不好了!酒楼出事了!”
第21章
旬家酒楼的掌柜是个相貌白净斯文的中年男人,眼下正弓着腰,给对面二位贵人倒着酒楼最为名贵的茶水。
“两位尝尝这峨眉雪芽茶,这可是顶好的茶。”
季菡品不出来个咸淡,裴淮微微抿过一口,却是忍不住颔了颔首。
这峨眉雪芽茶清醇淡雅,是千古香茗,可见旬掌柜是下了心思来接待他们的。
环顾四周,旬家大堂凄惨萧瑟,小厮们百无聊赖的倚在门框边上,眼巴巴看着客人们都涌进了对面的吴家酒楼。
一看便知,吴家酒楼的暴富,已经严重影响到旬家酒楼的生意了。
旬掌柜也正急得焦头烂额,今日这一听说来了对年轻夫妻,能助旬家酒楼解燃眉之急,他想都没想便将人给请进来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来坑蒙拐骗的,可细聊了几句,旬掌柜便差点止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让后厨上了最好的饭菜。
“听郎君所说,原来这吴家之所以突然发现了这豆花,是学了你们的营生?”
裴淮点点头,神色冷峻:“我娘子好不容易才研制出了这道别致吃食,刚月余不过,便被同村的吴家给学走了。”
季菡也在边上搭腔道:“旬掌柜,您是不知道,那可是咱们一家人唯一活命的营生啊,那吴家招呼也不打,偷偷让手下人去钻研豆花的方子,弄得咱们现在这营生是实在做不下去了!”
旬掌柜眼中精光一转,大喜过望。
原先他还使劲想,吴大虎那个窝囊玩意他最清楚不过,这么些年来经营酒楼的本事一直屈居于自己,怎么就一夜之间开了窍,想出这等新奇的玩意,原来是偷了人家的法子。
他虽私下也偷偷让厨师们琢磨吴家豆花的做法,可始终比不上人家的口味,现如今豆花的主人冒了出来,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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