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和陆饶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里屋的周佩璇听到吵闹声,从里面出来,说了他们几句:“干嘛呢干嘛呢?一个个都在吵什么呢?下班了吗就在这儿闹?领导都在呢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吵什么呢?”
同事们悻悻地散开,乔陆两人这才解得以脱困。
莫名搞了这么一出闹剧,即使陆饶这么厚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委屈巴巴地凑到乔琳的面前:“我真的感到时间在循环……我真的没骗你,那种感觉可真实了,完全不像是做梦……”
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你说,我不会真的得脑癌了吧。”
乔琳安慰他:“脑癌不是这个症状。”
“你刚才还说就是这个症状。”陆饶搓着手指,反反复复地嘀咕,“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乔琳没有应声,她也无法想通是哪里出了错,有一瞬间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之前的一次次循环只是一个个过于真实的梦。
陆饶始终都没想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再加上身旁的乔琳一直都不理他,他呆了一会儿,也就灰溜溜地走了。
下班的时间早已过去,大家还特意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才零零散散地离开。
办公室里逐渐只剩下乔琳和孙易鑫两人。孙易鑫去了趟休息室,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他今早买给乔琳的咖啡——他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咖啡在桌上放了一整天,纸杯的底部都已洇上淡淡的褐色,孙易鑫把咖啡放在乔琳的桌上,红着脸对乔琳说:
“琳琳姐,对不起。”
杯托上的“乔”字写得杂乱潦草的,刺得乔琳心烦意乱。
孙易鑫继续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偷档案……不对,我是故意的,但我是被周主任逼的。她和我说这不光是她自己的意思,也是,也是领导的意思。她说如果我不做,就让我……我害怕了。”
乔琳抬头看向孙易鑫,孙易鑫却心虚地躲开她的目光:“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我真的不是要害你,我只是听周主任的吩咐,去执行……我,我对你是有一点点嫉妒,你虽然比我年长,但也没比我多来公司多久,我什么都做不好,可你却那么优秀,我就像周佩璇常说的,同样是编辑,你能一个人推动整个漫画部的联动,你手下的作者也各个能打,而我……
“我总觉得,你就像是一个对照组,让我看起来特别特别差劲。我,好吧……我同意帮周佩璇,除了因为我害怕她,我也隐隐约约地希望你倒霉……好像如果你倒霉,我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失败了……”孙易鑫一点点地剖析着自己,甚至逐步给自己定了罪,他呆呆地站在乔琳面前,仿佛也没料到自己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里。
他本来是想说,自己最多只是算是一个没有恶意的帮凶,所以他是值得被原谅的,可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他的罪行远不止怯懦,然而他还是循着之前的计划询问乔琳,像是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我知道错了,姐,你、你能原谅我么?”
乔琳哂笑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那杯几乎要漏掉的咖啡,丢到桌角的纸篓里。
孙易鑫的神情逐渐暗淡下去,他在乔琳的身边站了一会儿,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时间逐渐到了晚上8点,乔琳的手头没有需要加急的工作,但她还是没走,她坐在空荡安静的办公室里,默默想着接下来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很希望自己之前的推测是错误,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周佩璇对自己的陷害,然而现在看来,泄露档案的事情,至少是李总默许的。
她感到有些悲哀,不仅为自己,也为李总。弱势部门的领导,搞不好业绩,抢不到资源,连收拾自己的下属,也要用这种暗搓搓的手段。
可即使是这样,在可以预见的时间段内,李总都不会离开漫画事业部总经理的位置,那么摆在乔琳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路:
一、辞职离开。
二、待在原地,做一个只会用全力,但永远得不到回报的傻b。
乔琳稍稍懊丧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毕竟这并不是她所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抉择。
她想到两年前的七月,在任毅声泪俱下的坦白过后,自己在沙发枯坐了一夜。
“是时候换一家公司了。”
比起一段持续数年的感情,这只能算是一次无足轻重的割舍。
手里还有一些没上过项目会也没签过合同的大纲,暂时也就不要推动了,应该可以在离职时一并带走。手中已经上了平台,正在更新的项目,也有几部有完结的趋势。她打开自己做的画手档案,把涉及到的作者一一标注。换了新公司后,要抓紧时间和他们洽谈。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平台的资源,她想到几个相熟的平台编辑,最近一段时间也要多和他们联络,甚至去当地和他们见见面,吃个饭。
之后她又打开求职平台,寻找适合的岗位,虽然不至于立刻就发去简历,但也大致浏览一遍,了解一下跳槽时需要面临的市场行情。
整理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乔琳想着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次干完,站起来关灯,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