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一阵,大姐儿待不住了,嚷着要出去玩,王雅茹板着脸呵斥了几句,引得大姐儿白嫩的小脸蛋上眼看就要挂上泪珠,仪华忙舀了小半勺子蘸了蜂蜜水的雪酪豆腐喂了她一口,又哄了一下,大姐儿这才破涕为笑。
见大姐儿不哭了,仪华放下勺子,假意嗔怪道:“茹妹妹你也是,大姐儿才两、三岁的人儿,没个定性是自然地,就让人带她出去玩上一会。总共就在水榭这边也出不来什么事!”王雅茹听了仪华的话,想想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耍也出不了什么事,便打发了亲信妈妈带着大姐儿到岸上去耍。
一时水榭内伺候的婢女尽相退下,只剩冯妈妈还立在一旁,王雅茹不由多抬头看了一眼冯妈妈,心下自有些思量。但,温婉的面容上却一直吟吟含笑的说着闲话,直到提及不日即将临盆的王蓉儿,才稍稍变了脸色,蕴藏着一丝讥讽的冷笑,说趣道:“这有身子的女人就是担心着担心那。听说前几日端午,蓉妹妹就找了府外的稳婆给她瞧肚子,看是男是女。”说着眼光瞟了仪华一眼,见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也无碍仍自顾自地说道:“今年元宵前,蓉妹妹也找过稳婆看肚子。”说完,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仪华。
仪华似未觉王雅茹的目光,只轻“哦”了一声,从一碧绿荷中移开目光,低头瞧着茶水觅出的漩涡,不在意道:“是吗?不过紧张些也是自然。这毕竟是蓉妹妹的头胎,想当初你、我怀胎时,也是急于知道腹中的胎儿是小哥儿还是小姐儿。”王雅茹诧异的看了仪华一眼,又转瞬恢复笑容,道了一声“是这样”,便另换了话题。
仪华端坐不动,依然和王雅茹谈着闲话,暗下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一袭月白色缕金线的宽袖暗花纱褙子,嫣红轻纱的裙摆裾,衬得丰润白皙的肌肤越加晶莹润泽,发髻间一串红宝石珠花又为其增添一抹娇媚之色,确应了一句“浓妆淡抹总相宜”。
这样的一位温柔婉约的美丽女子,看似性格柔弱谦和,却是王府中仅次于正室王妃并有生育的唯一一人!单此一点,就让她无法对王雅茹松懈半分,尽管这半年中她俩来往甚密,已然一对闺蜜。
王雅茹心思缜密,片刻便察觉仪华的视线,也意识到自己心下的急切,暗悔不该提及王蓉儿这事,正一面说着无关紧要的旁话,一面想着如何挽回前言,忽听水榭外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愣了一愣,想起还在岸上玩耍的女儿,脸上霎时一白,猛地站起身朝外扬声问道:“何事如此喧哗?”
“还不清楚!只听说是有人落水了!”话落,一小婢女匆匆撩帘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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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女(下)
“有人落水?我的大姐儿她……”王雅茹一听有人落水,忍不住抓住小婢女的双肩质问道。
小婢女肩胛被掐得一阵疼痛,却不到她疼得痛叫,只听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传来:“蓉夫人,快来救夫人啊!”闻言,王雅茹怔怔地松开小婢女,脸上不由地一喜,回头对仪华流泪道:“王妃,您听见没?不是大姐儿,她没落水!”
仪华面上沉色不变,微咬了一下浅红的唇瓣,道:“有人在叫蓉妹妹,可能是她落水了!”此时,王雅茹已恢复常态,听王蓉儿可能落水,口里狐疑道:“蓉妹妹这几月来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院门,怎么会到后花园来?”
此话问出,在无人回答的时候,仪华等几人已疾步奔出蜿蜒回转的水廊,远远就见一群侍人围做一团,待走近了隐隐约约地似能闻见女童的哭声,王雅茹立马惊喜的叫道:“是大姐儿!”乱糟糟的一群人认出这个声音,忙循声四顾,确见仪华和王雅茹站在身后,一下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齐刷刷的看向仪华。
仪华根本不理他们投来地目光,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就见大姐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还到着捂着肚子痛叫、面色惨白的王蓉儿。另一边,王蓉儿也疼得冷汗涔涔,正快要意识模糊的之际,恍惚间看见仪华走来,她心下一松,即刻便是不醒人事。
……
“啊——”一道凄厉的女音再一次回荡耳畔。
仪华坐在一扇香妃竹帘倾洒的斑驳阴影下,等着王蓉儿生产,又听一声高叫传至耳内,她心中倏地突突直跳,手不自觉的紧紧拽着纨扇不动,任由额间的汗水从脸颊滑落,微微糊掉了脸上的妆容。
夏日乍阴乍晴,临近傍晚之际,忽然天云变色。片刻,只听“轰隆”一声震响,雷雨来了。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倾盆的大雨浇熄了丝丝暑热,带来了缕缕清凉,却浇不熄仪华心中的烦躁,也为她带不来丝毫的宁静。
“怎么回事?都要临盆了,好端端地为何又生意外?”啪地一下竹帘一摔,朱棣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不善地连声问道。
朱棣的突然出现,使仪华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忙三步做两踏上前去,便欲行礼。朱棣在她开口问安之前,脸上载满的铁青与胸口的怒气却消失无影,他缓缓地开口,带着一抹焦急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仪华抬眸凝视了朱棣须臾,注视到他眉心在隐隐跳动,她知道此刻的他在隐忍着怒气,这是她偶然发现的一个细小动作。同时,也在他冒雨从军营赶回府中的举动为依凭,也知朱棣对子嗣的看重。
念及此,她也不再斟酌,将就知道的一一述了一遍予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