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朱棣收回手上的钳制,往仪华冒着冷汗的额头一触,感觉光滑的额际果真非烫,心下尚存的那点犹豫也烟消雨散。又一想后面的礼仪,还需要燕王妃走过场,便将此地让了给她,转身朝外发话道:“王妃染了风寒,去宣太医过来。还有叫七海赶紧从给本王收拾个歇榻的地方。”
随朱棣的话撂下,一应伺候的内侍婢女连忙赶来,冯妈、阿秋也即是奔了过来。仪华意识模糊的看着朱棣离开的身影,又听冯妈熟悉的叨念声喋喋不休的在耳旁响着,她再也顾不得一身的汗唧唧的难受,失去知觉的昏睡下去。
(早上6点30居然醒了,起来码了快2000的字,俺觉得自己抽了!_看着这么努力,求支持新文哈!)
离京
山,苍郁翠绿的青山,重重叠叠的群山。
谷,深不见底的幽谷,峭岩嵯峨的深谷。
她独自一人行走其间,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地势,举目所见是奇峰林立、峡谷幽深,耳际是死一般的沉静,连一丝风声也无。
人呢?他们呢?为什么只有她一人?
她惊惧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深山幽谷放声大喊,回应她的却是自己的叫声。这一刻,无边无尽的恐惧孤独袭向她,她无措的抱头蹲在悬崖边,不停的呢喃呓语着。
倏然,耳畔有声音传来,她惊喜的抬头,却见一个古代女子的影像飘在空中,朝她冷笑道:“贱丫头!你侥幸逃过被卖为妓,也逃不过为妾的命!”怨毒的诅咒声落,一个威武的将军临空出现,睥睨着她道:“不想低三下四的过活,不想当妓为妾,那就顶替‘徐仪华’重生!”
“冒名顶替?胆敢欺瞒朕!来人,将她拖出去凌迟处死!”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面目狰狞的喝道。
不——
她不要当妓做妾,不要为顶替别人,她是李西啊!
她痛苦的又紧抱着头,却听有人从后面喊道:“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找到回路没?”
回路?她找不到回路!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又不知忆起何事,猛地回头一看,就见穿着登山装的两女一男一行三人向她走来——是堂弟他们!她喜不自禁的站起身,便要向他们奔去,却不料脚下一滑,紧接着,只是一瞬间,她已失足掉下悬崖……
“啊——”一声哭叫划破了拂晓时分的宁静,呈昏睡的仪华突然睁开双眼,一片砂绿床幔环绕眼前。
一时间,仪华犹在云雾当中,不知身置何处。
“呀,王妃醒了!王妃醒了!”一个女声惊喜的欢呼道,随之,纷扰杂乱的清响接连响起。
仪华微动眼波,目之所及,是一间古韵浓厚的房间,清一色穿着雪青色窄袖褙子的婢女。还欲瞩目细看,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着什么朝房间疾步而来,且一并张罗道:“快去穿太医过来,说王妃醒了!对了,等一下,别忘了再去回禀一声王爷。”
听了六年的声音,一下警醒了仪华混沌不清的意识,暂时失去的记忆回到了脑海里,也顺应记起了那晚朱棣对她起的杀意。不由地,她轻眯起眼睛,戒备的扫了眼四周,见无异样,方才对着已走到身边的冯妈扬了一抹虚弱的笑容。
冯妈看着仪华苍白的面容,心下一酸,哽咽道:“小……娘娘这一病可是厉害,半昏半醒了三日,今儿可算恢复了神智。对了,不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不好生将养个十天半月可不行。”
许是病中人特易感怀,听着冯妈念念叨叨的话语,仪华倍感亲切,不自觉地缠上冯妈的手,像几年以前一般由冯妈诓哄着才喝下汤药。
朱棣听闻婢女的回禀过来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脚下一停,掉头就要离开,却又撞上闻讯赶来的太医向他行礼道:“微臣参见燕王殿下。”这一下,他不好离开,心想着反正是有事要和她说,干脆费上一些时辰也无妨,一来可向世人以示燕王与燕王妃夫妻情谊,二来又可已达遮掩她身份一目地,确是一举多得。于是,他又改了想法,与太医同进了里间寝房。
仪华刚服过汤药,就听朱棣来了,当下一惊,微抬眼眸,就对上甫入屋室的朱棣,急忙错开眼睛,低头不语。朱棣不在意的瞥了仪华一眼,心里愈发确定她就是一个胆怯无见识的庶出女,便也不多分了注意,转头对太医道:“你去看下王妃的情况,若是身体还需,本王就调整行程,等她病愈再回北平。”
太医答应着为仪华诊了脉,片刻功夫,即起身回道:“王妃此病是多年郁结于心,又受了惊怕,才借由风寒一起发病,其实也无甚大碍,好生将养些时日即可。”朱棣皱眉重复道:“好生将养些时日?”
听出朱棣语气里的不悦,太医望了眼略有不安的仪华,补充道:“要不了多久,在腊月中旬前,王爷定能赶回燕王府。”京师离北平近两个月的路程,多留也就七八日,尚可接受。遂,朱棣点头允下,又另提一言道:“本王有事与王妃说,你等都退下吧。”
有事说?朱棣和她又什么事可说?难道还是那晚之事!?仪华根本还没准备好面对朱棣,何况还是单独面对,就听他这样一说。
思绪慌乱间,冯妈、太医等人已各自退下,不一时,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朱棣两人。在瞬间寂静下来的环境下,仪华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她又该说些什么,或注意哪些,皆无半点头绪可言。
朱棣将仪华的坐立不安看在眼里,出声相抚道:“你无需害怕,本王留下来是有话要嘱咐你。”闻言,仪华转了转眼珠,对这话判定了一番,心下定了一定,但面上仍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目光躲躲闪闪的瞄向朱棣,半晌,才咬着嘴皮闷闷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