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节稍晚了些,已经可见着春的苗头,才见各家各户张贴年帖。
今日的天正好,窦府前后院都开始做大清扫,就连阿笙养鱼的小池子也被捞了个干净,这一大早的动静让阿笙睡得不安生,便起了开始处理一些事。
这些时日窦府收到拜年的帖子不少,虽然回帖都由傅荣华负责,但有些人情往来,还得阿笙亲自主笔。
写完那些,阿笙看着一张空白文纸微微有些愣。
裴钰道年节之时他该到上陵的,但前些时日阿笙派人去上陵问安,才知道不仅裴钰没来,就连裴老夫人也已经回江淮有些时日了,而阿笙已经许久未收到江淮的来信。
此时阿笙遂才想起阿四的那封信,他信中只道因平南学考的事裴钰被族内召回,但细细想来,能让他无暇顾及帝京之事,想必裴氏族内对此事看得甚为严重。
她细想了良久,颦蹙的眉目间是天光投下的剪影,而手中的笔也一直被她提着,容得浓墨缓缓滴下。
待阿笙回过神来才现自己在纹理细腻的文纸上胡乱写了个“九”字,又赶紧换下纸张,重新着墨。
这一封是给江淮裴老夫人问安的信,但末了却是在问着另外一人甚安否。
这封信写完,她工整地放进寻常的问安贴内,忽又觉得哪句话似乎有些欠妥,又拿出来重新写了一份,就这般反反复复,丢了一地的文纸,临近午时才将这则问安贴送出去。
小桃来唤她的时候看着满地的文纸,满是错愕。
“姑娘,您这是在写上奏的折子么,这般谨慎?”
阿笙并不理会她,将笔搁好遂起身。
“可是祖母那边传膳了?”
小桃摇了摇头,“老夫人今日约了薛老夫人和薛家的郡主娘娘去游园,不在府内用膳,一大早就离府了,见你忙着就没来打扰,只留了话。”
阿笙闻此只“哦”了一句,便准备往外走。
“对了,有人来寻您,现下在妙胜庭候着。”
“谁?”
“说是叫静严。”
“静严师父?”
阿笙略有些惊讶,静严如今被宗亲王安排进了军机阁,多在东海,甚少返京,今日前来必是有事,她刚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道:
“让后厨多备一份枣糕。”
交代完这些她便再未耽搁,往前院而去。
妙胜庭外,两名小厮听着贵客的吩咐,从书房将棋盘抬了来,恭敬地放在案几之上,又为男子续上了茶水,复才垂离开。
待阿笙到的时候,便见静严一袭素色长袍坐在案几之前,如今他也不着那修行人的服饰了,这一身青色锦袍衬得人矜贵了许多。
“静严师父!”
静严抬眼便见阿笙揣着欢喜朝自己一路小跑而来,她今日着的一袭天青鸿雁服,步子迈得大,这模样跟从前倒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个窦二姑娘,他不由失笑。
阿笙急吼吼地跑到静严面前,素才端正地以文士之礼相敬。
“静严师父这是来找我下棋的?”
阿笙看了看案几之上的半盏热茶和一盘棋局,这棋显然是静严提前布好的。
“都这个时辰了,不如在我府内用完膳,咱们再下棋?”
静严听得这话,笑了笑,“回京匆忙,午时要去王爷府内,恐怕只有这一局棋的时间来与你聊聊。”
听闻这话,阿笙遂坐在了对弈的位置之上,细细端倪着静严布的这盘棋,还真被她看出来些门道。
“这一招诱敌之计,都送到了王棋面前,为何却不动手?”
阿笙这话一出口随即微微一愣。
“静严师父,你是为了宗亲王走这一趟?”
静严并不否认此话。
“你将从南方捉回来的人送往公主府有多久了?”
阿笙细细算了算,“约有半月时间了。”
“那可见公主府有什么动静?”
阿笙摇了摇头,“合德做事谨慎,恐怕也是防着有诈,所以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她也不肯亲手揭穿大皇子的身世。”
“但人她好歹是收下了,等她的人查验有了结果,自然会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