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精美得简直像艺术品。尤其是绣工实在太绝了!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精致的绣活儿。”
关野信在一旁认真地看了几眼,也点头认同:“图案秀丽,色彩典雅,针法精细,金龙彩凤都绣得像活的一样。的确可谓是艺术品了!”
老板娘十分骄傲地一挺胸膛说:“那是,我们家的绣工那可是祖辈传下来的绝活。从我曾曾祖母那一代起家里的女儿就都是绣女,还在大清朝的内务府当过差,为光绪帝大婚绣过门帘呢。没有几代人的功夫打底,怎么可能绣得出这么活灵活现的龙凤。小姐如果喜欢这套龙凤褂,可以试一下了。”
眼前这套绣工精美的中式龙凤大红喜褂,带着水晕墨章的老时光的独特韵味。舒眉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想要穿上身感受一下。于是她侧过头朝着关野信慧黠地眨眼一笑:“那……我就试一下吧。”
关野信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暂时不打算纠正老板娘的误会,想借此机会试穿一下那套精美的龙凤喜褂,便微笑着予以配合:“好啊,你喜欢就试吧。”
舒眉在更衣室里换好了那套龙凤褂。当她走出来的那一瞬,裁缝铺里的所有人:关野信、老板娘、两个店员和其他几位客人,全部不由自主地齐齐望向她。那一身正宫艳艳的大红喜服,衬得她整个人艳若晓天明霞,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一身红装艳光四射的舒眉,如同一觞视觉的醇醪,令关野信陡然心生迷醉感——一种魂为之销、神为之夺的迷醉。看着她,他就如同初见莺莺的张生,目定魂摄,不能遽语。
笑盈盈地越过众人,舒眉笔直地走向关野信,双手牵着裙摆在他面前轻盈地旋转了一圈,语笑嫣然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关野信由衷地点头说:“perfect。”
“真的吗?那我可要对着镜子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完美状态。”
舒眉笑得更加粲然,她转过身走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地端详着自己。关野信站在她身后,不由自主地痴痴看着她,只觉仲春的满城繁花,都比不上她梨颊微涡的笑靥一粲;满城春光,都不如她顾盼生辉的眸光一闪……
试穿了那套龙凤喜褂后,舒眉心满意足地回到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蓝旗袍。然后以价格太贵的理由,谢绝了老板娘力荐她订制同款喜服的建议,和关野信双双离开了店铺。
在小巷的另一家裁缝铺里,他们和店主进行了详细沟通后,初步决定与其合作订制几十套校服。面料采用最寻常的棉布,款式选了中式袍褂,价格最终也以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定下了。
当舒眉与店主谈论起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时,关野信以找厕所为由中途离开了一下。她不知道,他独自一人又返回了云裳裁缝铺。
见到关野信去而复返,老板娘马上就明白了,笑眯眯地问:“先生,你还是打算为小姐订一套龙凤喜褂是吧?”
同样的龙凤喜褂虽然铺子里就有现成的,但那只是为客人提供试装的样品,不出售的。而且也没有新娘子会买这种被人穿过的样品。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她们都要穿上一身量身订制的大红喜服,从头到脚簇新洁净。这是做女人做得最极致最风光的一天,怎么可能穿被别人试过无数次沾有不洁气息的衣物呢?
关野信用力地点头:“是的。订一套同款喜服,订金我这就付给你。”
“先生你真是识货,订一套这样的喜服虽然贵,可是一分钱一分货,光是衣服上的绣活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对了,先生和小姐的大喜日子订在什么时候啊?”
“呃……”关野信脸一红,答得含混:“这个……暂时还没有确订下来了。”
“佳期未定的话,那先生最好是往后多拖些日子。因为订这样的喜服很费时间,一套龙凤褂要由九幅绣片组成,光是刺绣工艺就要好几个月。如果客人很讲究,要求绣工统一的话,那么就只能由一位绣娘从头绣到尾,那样的话最少要绣上一年。”
关野信想也不想地就说:“那就绣上一年吧,总之,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老板娘笑了:“唉呀!能遇上先生你这种好男人,那位小姐真是太有福气了!那好日子就定在明春吧,到时候,新娘子就可以穿着龙凤喜褂嫁给先生当太太了!我预祝你们白首偕老,恩爱一生。”
老板娘的一番话虽然还是虚无飘渺的事,但所描绘出来的美妙前景,却听得关野信脸颊泛红,心底泛甜,唇角的笑容止不住地满溢到整个脸庞。
办完了事情后,关野信又驾车把舒眉送回福音堂。车子一拐上福音堂所在的马路时,他们远远就看见一辆敞篷马车停在教堂门外,舒眉的第一反应是薛白亲自来送支票了。
关野信也认识那辆马车,有些意外地说:“那是薛小姐的马车,怎么会在这儿呢?”
舒眉解释了一下:“哦,她现在和我也是朋友了!”
“是吗?那天在小桃园,她都没跟你说上两句话,你们俩怎么会突然间成为朋友了?”
“这个……说来话长,估计今天是没法跟你细说了,下回再聊吧。”
关野信很乐意听到“下回再聊”这四个字,欣然颔首:“好啊,改天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聊天。”
舒眉从关野信的车上跳下来时,江澈正好一脸失望地从教堂里走出来。不过见了她,他脸上的失望顿时一扫而空,神色宛如乌云散尽的天空般瞬间明朗起来。
“舒眉,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扑个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