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昏睡不醒的少女,李穆只有默然。
这回,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若不将她救醒,想必自己也不会安心离去。
小侍雨还在不停的哭着,骂骂咧咧的指责他们两人的“罪行”,见长平的脸色越来越虚弱,李穆心中不觉一痛。
冷冷瞥过小侍雨,他沉声道:“够了!我们会治好你家恩公的,不要再吵了!”
一股威严的气势在无形中流露,侍雨毕竟只是个不过十一的孩子,哪见过这般气势,当下被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骇然间,又听得长平的婢女莲花为主子抱不平,不冷不热的说着风凉话。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敢情是想拿这点小伤从小姐这里弄到些银子罢!”对于只芷和这个一脸泥泞的浑小子侍雨,莲花心中是满肚子不满的。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若把主子和穆王爷的身份报出来,她倒看看这两个不识相的家伙还敢来找主子的不是!
李穆听了她的话,眉峰微蹙,想到她是长平公主贴身的侍女,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都没发现,听到莲花那些话,侍雨眼眶都红了。心中一幕幕全部是只芷待自己的好。
他从小为人奴,连取名都是从了少爷的名,名为侍雨。侍雨、侍雨,分明是让他永远侍奉少爷尹遥雨。
如果那日少爷没有被马贼杀害,他一生也许就这么混混僵僵的过去了,继续侍奉少爷、被其他人欺负着,也无自己的意识。
可是少爷死后,他遇见了只芷。如果只芷只是将馒头给他吃,他也许只知报恩,到有人给他更多的馒头时,他还是会离开只芷的。
但事情并非那样,只芷将他当亲生的弟弟一般,总在不经意间给他说了很多很多的道理,让他渐渐也有了是非的意见、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不止将只芷当姐姐来看,更将她当自己的主子、当自己的恩公!
听到莲花的话,侍雨哪管的到自己原是惧着李穆的,怒意在心中越焚越烈。
泪流满面,他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对着莲花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看到兔子一般怯弱的侍雨竟然敢打人,众人不觉都愣住了。连着莲花,不觉也怔了一下。
就在她怔愣的那一刻,身上已经被打了好几拳,连脸蛋也被侍雨抓破了。
大怒。
莲花生性本是泼辣,在长平公主身边,又颇得宠爱,更是无人敢惹到这小姑奶奶。当下,顾不得侍雨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侍雨毕竟还是个孩子,年小力衰,莲花一个巴掌直将瘦小的侍雨打到老远,小侍雨脸上顿时肿的和馒头一样。
一阵头昏脑涨,小侍雨脸上火辣辣的痛还没褪去,身上又被怒不可遏的莲花赶来踹上了几脚。
尚不觉解恨,莲花仍欲施暴,只听李穆冷着声音,道:“适可而止吧!他只是个孩子!”
一听到那冷漠的声音,莲花心下一个“咯噔”,这才想起穆王爷也在这里。而且,穆王爷向来不喜仗势欺人之辈,想来自己这次撞到铁板上,穆王爷对自己印象一定很差。
思及此,她一腔怒火全撒在侍雨身上,想着全是他害自己,虽不再施暴,但恨已埋在心中。
就在这时,只芷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好半天才适应了阳光,见到众人,她微微愣了下。
然后盯着李穆,好半天,生怕自己是看花眼般,用力揉了揉眼睛。
众人一惊。
李穆正奇怪这姑娘为什么见着自己眼神如此奇怪,便见得这瘦小的小姑娘竟然下了卧处,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身上扑来。
下意识地接住她,还没等李穆想明白她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大的反应,手臂就一阵剧痛,不觉中被只芷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小子咬完后,还抬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问道:“痛吗?”
李穆向来冷漠,也不觉被她弄的莫名其妙。
见李穆被那个少年狠狠咬了一口的手臂上已殷红的鲜血,长平心中一惊,一把推开头昏脑涨还没恢复过来的只芷,她怒道:“你自己咬自己一口看看痛不痛呀!”
傻兮兮的笑着,只芷一脸幸福。
“那就是说很痛哦……”
长平已顾不得公主风度,一眼瞪去,怒呵道:“废话!”
啊……啊……他会痛!会痛哦!而且有流血,是活人!是活人呀!太好了!
侍雨走过来,擦擦唇畔被莲花一巴掌打出的血迹,拉了拉只芷的衣服,正想问她为什么要咬那个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李穆时,还不等他问出口,只芷已带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容昏厥过去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入船舱中,照在软榻上那个瘦小清秀的少年的面颊上。在少年的床边,有一个漂亮的孩子正忧心忡忡的照顾着他。
等只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咝”,倒抽了口冷气,小妮子胸口堵的发慌,忙握着拳贴紧它压住难受的反应,她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奇怪地看着身边的小家伙,头脑正发着昏,彻底傻眼。
他是谁?怎么会坐在自己床边?
显然没发现床上那家伙的异样,侍雨一见她醒来,高兴都来不及了,三步上前抱紧她,喜极而泣:“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姐姐,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紧张着只芷的伤势,他忙去倒水给只芷喝。一连喝下了数杯茶水,只芷这才感觉到肚子饿的厉害。
穆王爷和长平公主都下船去拜访凤阳县中的老友去了,船上就他们两人,侍雨忙去弄东西给只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