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怜他谢他,却清楚地知道不能沉沦在他所赐予的安稳中,因为帝王之心难测,男女之情易逝。
萧北冥见她?连这种时候都要走神,双手正?回?她?的面庞,她?无处可逃,只有对上他的漆黑的双目,那里比平日更深更暗,叫人心悸。
他的吻又凶又狠,毫无技巧地落在她?的颈线上,落在她?颤抖的肩头,朦胧的灯火下隐隐现出红痕。
她?的手只能无力地搭在他的腰间,找不到依托之处,脑中一团乱麻,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令她?感到难以承受。
良久,她?终于挣脱他的怀抱,稳下狂跳的心,她?衣衫凌乱,却来不及规整,慌不择路,只想赶快离开?此处。
萧北冥看?着她?的身影,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没有任何光亮。
她?之前仍能安分地待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薛家?荣辱乃至她?弟弟的性命都掌控在他手中,但谢清则出现了,她?还?会留下吗?
他告诉自己,感情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什么父母之情,夫妻之情,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他只需确定,薛宜锦还?需要他,又或者说,她?在乎的人掌握在他手中,这就够了。
她?不爱他,也无妨。
他扯了扯唇角,忽略胸腔里钝浊的痛感。
萧北冥抚了抚方才她?盖在他身上的衣物,上面仍旧残留着微微的体温与兰香,他重?新躺回?床榻上,渐渐闭上双目。
方才他也并?不是故意骗宜锦,旧疾发作后头痛欲裂,此刻平静下来,仍旧隐隐作痛。
他强迫自己忽视那痛感,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睡去。
*
宜锦折返归来,外头的雪已?停了,除夕之时,宫内张灯结彩,按照规矩,今夜朝中大臣会在崇文殿与陛下共进除夕夜宴,届时太后娘娘也会一并?列席。
眼下看?着时辰已?经不早,萧北冥依旧睡着。
宜锦将?手中的食盒放下,终究不忍将?他唤醒,只是将?膳食放在风炉上煨着,自己就近守在榻边,替他掖了掖寝被。
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敢光明正?大地看?着帝王,许是旧疾才发的缘故,他的眉眼与平时不大一样,极清极淡,仿佛山水画中隐入深山而未见的溪流。
那双如墨的眼睛紧闭的时候,这张脸便少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漠,甚至让人有几分心疼。
她?想起?当年在遥遥山道上一眼望见的那个少年将?军,她?不知道这些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倘若初次入皇极殿时,她?只是因为他的身世而有所怜悯,那么今日,她?因他而生的情绪已?经太多太多。
她?不知他在殿中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对她?,出了内殿,她?询问邬喜来。
邬喜来却反问道:“薛姑娘与谢家?公子是旧相识?曾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也不是?”
宜锦向来坦诚,也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好隐瞒,她?点头道:“奴婢与谢家?公子,确实有过婚约,但两家?早已?退婚。”
邬喜来又问,“在姑娘心中,谢公子是何地位?”
宜锦一愣,抿唇道:“他是君子,是奴婢敬仰之人,如兄长一般,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邬喜来闻言,放下一颗心,他知道陛下恐怕误解了,但薛姑娘似乎还?不明白?,“薛姑娘,谢公子这遭进宫,并?非无所求,他替陛下诊治的条件,是陛下允你出宫,为谢家?妇。”
宜锦怔愣在原地,她?并?非愚人,当下也明白?为何皇极殿中,萧北冥那样反常。
他定然以为,她?劝他就医,是为了同谢清则再续前缘,是为了离开?燕宫,甚至再严重?一些,他以为,她?会为了谢清则抛下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从幼时的生母,到后来的先皇,太后娘娘,蔡嬷嬷。
私心里,他不信有人会仅仅因为他这个人而留下。
她?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闷闷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