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锦点了点头,待人走远后,她?才?回了正房。
徐姆和守方两人一左一右,早已将那厨娘押住。
庸医想逃,却被府中的守卫压在原地不得?动弹。
柳氏站在一旁,娇媚的脸上尽是虚汗,她?的心怦怦跳,几乎失了节律。
宜锦就停在柳姨娘面前,看着她?害怕颤抖。
良久,宜锦才?问那厨娘:“谁给你的药,又是谁命令你下?的药?”
那厨娘被这清冽的声?音吓了一跳,她?颤颤巍巍答道:“没有…没有人指使……”
“你若是不想说也无妨。左右你的儿子儿媳并孙子都在京,侯府若想查一查这些年你有没有贪墨,有没有用脏银接济家里,也是容易得?很。你若是愿意连累家人,便是咬紧了嘴巴,一句话不说也无妨,只是你沾了官司,恐怕影响你孙子考取功名。”
那厨娘抖了抖身?子,豆大的泪珠滚下?来,犹豫了半晌,她?终于?垂头散发狼狈道:“我说……,都是夫人叫我这么做的。夫人说,只要做了这件事,就许我告老还乡。”
柳氏却笑了笑,冷声?道:“你个刁奴血口喷人,说是我让你做的,可有证据?”
厨娘仰头看着柳氏,眼底通红,“夫人给了我五十金,就在我床底藏着。”
柳氏一惊,失态道:“贱妇,我何时给你五十金,我明明只给了你……”
话到此?处,她?意识到自己上当,慌忙改口道:“我明明什么都没给你。”
宜锦却道:“姨娘自己也说了,守方,你去搜一搜,到底有没有脏银。”
守方得?令退下?。
薛振源闭了眼,瞧着眼前这场闹剧,压着怒气道:“够了,都别再说了。”
他看了宜锦一眼,冷声?道:“你一个女儿家,咄咄逼人,毫无仪态,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你懂是不懂?”
他瞧这场景,也不必再问真相?,目光落在柳氏那张从前他觉得?娇媚可人的脸蛋上,不知?怎么,他今日只觉得?十分可恨,“柳氏毒害阿珩,心思歹毒,即日起在家中祠堂静思记过,无我命令,不得?外出。”
宜锦听完这不痛不痒的处罚,心底冷冷一笑,“侯爷这就想要轻拿轻放?今日之事,倒让我觉得?,当年娘亲是否病逝,恐怕还另有文章。今日就两个选择,要么,侯爷休了柳氏,要么,我就报京兆尹,叫京兆尹来断一断嫡母给原配嫡子下?毒一案。”
她?耳边只有萧阿鲲那句,人在这世上活着,有时往往是看谁更豁得?出去。
倘若是萧阿鲲,他绝不会妥协。
柳氏终于?慌乱起来,她?不再掩饰对宜锦的厌恶,“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说休了我?若不是你母亲鸠占鹊巢,这侯府的原配嫡妻合该是我!是我先同你父亲两情?相?悦……”
她?话到此?处,薛振源的脸色却早已铁青,咬牙道:“住口!”
宜锦却不愿再管那些陈年旧事,“侯爷选一个吧,若是侯爷选不出,那便由我来选。”
薛振源看向自己这个女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越来越难以?管束,偏激,同幼时全然判若两人,“你如今连父亲都叫不出口了,一定要逼我吗?”
徐姆看着父女剑拔弩张的模样,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薛珩,跪下?求道:“侯爷,先夫人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个孩子。她?若泉下?有知?,定然不会瞑目的。老奴求您,让小少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薛振源看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徐姆,心底忽然一震,从前乔氏在时,徐姆跟在乔氏身?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徐姆白了头发,亦驼了脊背。
他同乔氏,也曾浓情?蜜意过,宜兰出生时,柳氏之事还未爆出,乔氏貌美,又为他生育,他也曾怜爱。
可后来不知?怎得?,就走到了临死她?也不愿见他的地步。
倘或是为了柳氏,可燕京勋贵中,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不过一妻一妾,怎得?乔氏就不肯容人。
心里虽这样想,可是亡妻的好却一点一点浮现在他面前。
薛振源看了眼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嫡子,似是下?了决心,他没去看柳氏含泪的眼,冷声?道:“柳氏,即日起收回掌家之权,也不再是侯府的夫人,我会遣人送你去京郊庄子上修身?养性。”
柳氏呆愣愣地扑倒在地上,听到这样的话,忽然嗤嗤笑了起来,“薛振源,你真是好笑。当初图乔家的钱财,你背弃与我柳家的婚约娶了乔氏,却仍旧要我做你外室,是你毁我一生……”
她?笑着笑着,却忽然泪流满面,字字凄然,“我这一生,错就错在,遇到你这个负心汉!其实你既不爱乔氏,亦不曾爱我,你只爱你自己,是我……是我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