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古大力点头,“但尸体火化就不一样了,是被塞进了火化炉里面,用助燃剂与风机同时作用,将碳水化合物全部氧化分解,水分全部蒸发,只剩下碳和钙这些无机物形成的骨灰。而刚才赵警官所说的今天这场在野外的事故中,女尸被烧得基本炭化的情况,就确实有点蹊跷。”
赵珂看古大力的神情较之前温和了不少:“古大力说得很对。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几分钟前接到同事电话,听他描述了现场情况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案子需要请出我师父来亲自进行尸检的原因。当然,我也不能完全否认没有这可能性。毕竟当时救护车在摔下山崖后,车厢可能变形,形成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适合让尸体完全燃烧的空间,再加上特定的外界环境诸如干燥度、风向,以及泄漏的汽油助燃等原因,最终令其中一具尸体完全燃烧,也并不是不可能。但小概率的事情,我们目前只能放到一边。而我最为担忧的是……”
她顿了顿,环视了我们在场所有人一圈,最终沉声说道:“我最为担忧的情况是,有人故意要毁尸灭迹,让人查不出那具女尸的真实身份。”
邵波笑了:“一场匪夷所思的交通意外,一把烧到极致的火。赵珂,就算我们都能察觉到这里面或许有着某种伎俩,但要将真相从其中剖析出来,还真有点难。”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我身边,“劫走张金伟的三个人里,我们目前唯一能够确定身份的犯罪嫌疑人乐瑾瑜成了焦炭。那另外两个呢?另外两具尸体,会不会就真是张金伟案里的那两名凶徒呢?”
“邵波,我们目前需要考虑的是两个方面的可能性。”赵珂的拇指指肚继续和食指、中指一起摩擦着,“如果这起事故里死去的三个人就是劫杀张金伟并对我们警方发出挑衅口号的三名凶犯,那么,我们即将面对的对抗,实际上已经因为对手的死亡,而宣告结束。但另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只是营造了一个假现场,想让我们认为乐瑾瑜与她的同伙已经全数死去,从而让我们放松警惕。”
“会不会还有第三种可能呢?”说这话的是韩晓,她的声音依旧不大,明显是对自己的发言没有自信的表现,“或许,这场焚烧,本就是对方在今天拉开帷幕的一系列杀戮表演中的一部分呢?”
韩晓的质疑,换来在场的所有人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但实际上需要思考的问题并不是很难。
半晌,敲门声将我们之间凝固的气氛终结。赵珂看了我一眼,我点头。接着她才迈步过去开门。门外是两个年轻的穿着警服的小伙儿,冲赵珂微笑着:“珂嫂,外面都接好了,现在我们要给房间里装摄像头了。”
赵珂又一次望向我,她并没有吭声,但我知道她是在象征性地征得我的同意。我苦笑,觉得这一幕有点滑稽:“赵珂,我同意与不同意有什么区别呢?”
“是的,没什么区别。”赵珂点头,并将门拉开,示意那两个年轻同事先进来。
这时,邵波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反正邱凌也没这么快到,去我那边坐坐吧?”
我明白他的用意,心底堵着的那一团关于乐瑾瑜的结,本也让我憋得难受。我耸了耸肩:“行!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这话,我跟着邵波往门外走去。古大力连忙快步追了过来,好像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出什么恐怖事件似的。
“沈非!”韩晓在我身后柔声说道,“我在这里看着吧!不想让他们不小心弄乱了你的东西。”
我应了,但没有回头。
心里莫名的,有着一丝暖意。
岩田来信
几分钟后,我们走进了邵波那宽敞的办公室。他新雇的身材高挑的助理板着脸跟了进来,冲邵波很认真地说道:“老板,我可能干不下去了。”
“为啥?这不好好的吗?”邵波挨着古大力坐在沙发上,抓起了茶几上半截没有吸完的雪茄。
“你问八戒吧!”这位助理气鼓鼓地说完这话就朝外走。可这时八戒正冲房间里进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闷哼声来自这位高挑助理的高挑鼻子。
“妞妞……”八戒声音不大,柔和得让人脊背上多了一大片颗粒,“我知道,爱,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世界无关,与众生无关。只是,默默爱你的权利,你不应该剥夺吧?”
“老板,你看他!”这位叫妞妞的高挑助理再次转身对着邵波喊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邵波点燃了那半截雪茄。
助理摔门而去,八戒望着那块门板,一副黯然忧伤的模样。
“我说八戒,你刚才那句狗屁不通的情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听着挺耳熟。”邵波煞有其事地握着那半截雪茄,吐出烟雾。
“我随性而发的。”八戒转过身来,明显还没有从前一分钟的悲伤中摆脱出来。
“嗯!有长进,有成为诗人的潜力。”邵波压根就没提八戒被人告状的事,自然是因为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我将手里的烟头按进邵波办公台上的烟灰缸里,径直坐到了邵波的真皮大班椅上。尽管我学会了抽烟,但是始终受不了雪茄的味道,所以才不想坐到他们身边。其实,邵波自己也并不会玩雪茄,早上韩雪过来送了一盒给他才开始抽而已。
“爱,是一个人的事……”我心里默默念着。我并没有提醒邵波这是谁说过的台词,实际上除了我以外,也并没有人听邱凌说起过这句话。
我深吸气,吐气,接着我苦笑了。我将手指放到了鼠标上,想要做些什么,让自己可以不用在今天这片显然潜伏着无尽罪恶的沼泽中,陷得太快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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