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换面色不善,但看着完全不像刚开始那么难以捉摸。
“不是笑你。”喻遐解释道,“就是觉得怎么有人打完眉钉没多久还敢在浴室——”
“承认你对我有吸引力这么难吗。”姜换很平淡,全然不顾喻遐听见这话差点没蹲稳摔坐在地,只是接着继续对着手机前置镜头处理微微发炎了的伤口。
“有没有消炎药?”
“要么我亲你一下。”喻遐用做学术汇报的语气说,“唾液消毒。”
“……”
姜换看他的表情仿佛在疑惑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一个人能说出又没常识又很过时的情话:“很土啊,喻遐。”
“哦,好吧。”喻遐撇嘴,站起身朝客厅外走。
姜换喊他:“你去哪儿?”
“给你拿消炎药。”
和消炎药一起回来的还有新的棉签,姜换不可能自己动手了,犯懒地往后退。喻遐单膝跪在床边,倾身向前给姜换涂药。
他终于看清了两个小孔,边缘泛着红,微微翻开了一层皮,喻遐立刻如受切肤之痛,紧皱着眉,表情跟着十分严肃。用棉签上药的动作很轻,像一片羽毛飘落又被吹走,姜换几乎没什么感觉,喻遐就说可以了。
再认真地给那颗略带弧度的铂金眉钉擦了一遍,喻遐双指捏着它,比了比自己的眉毛,想象那枚尖刺从什么位置进去。
“你不适合玩这个。”姜换拿回它,放进喻遐准备的临时收纳盒。
喻遐笑了笑:“为什么?”
“看着像乖仔就不要搞这么叛逆的配饰。”
大家都他是刻板印象里的无趣优等生,喻遐觉得倒也没什么错,没有反对姜换对他的评价。他先一步蹭到了枕头上,看姜换收拾好用过的纸巾、棉片,然后姜换关了灯,在他身侧躺下来,手臂横在腰间。
姜换好似永远一边思考一边说话,慢得让人焦虑,现在才不慌不忙地补充后半句:“但我觉得你不是很乖,第一次见面,就敢说要和我睡觉。”
“那你不是同意了吗。”喻遐闭起眼。
沉默了很久,困意扩散后的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姜换说“晚安”,手指拨开眼角一缕杂乱头发,倾身在那儿吻了吻。
这天夜里姜换罕见地梦见了姜凯婷。
六岁时,冬天第一次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寒冷印象。
已经结束福利院义诊三个多月的护士回到了这里,蹲在他面前。福利院里资源有限,他左手受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拖久了就始终无力,五根手指都收不拢。治疗方案并不复杂,也基本不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只是价格昂贵所以福利院不愿意为他支付。
年轻的护士姜凯婷仰起头看他,脸被太阳照得明亮而温柔。
“阿换你愿意跟我走吗?”她问着,始终摊着那只手,鼓励他要不要再握紧看一看,“我们以后就当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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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或许他可以搬过来
兴奋,快乐,将信将疑的困惑,还有空荡荡的唯恐梦一场的忐忑,喻遐睡得很浅,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一阵细微颤抖,他立刻醒了。
黑暗中浮现出天花板和顶灯的轮廓,喻遐侧过脸,姜换不知何时坐起身了。
“你去哪?”他心里一紧,开口后发现声音也哑得不行。
姜换不动了,挨着喻遐把枕头抵在床头靠上去,伸手开了一盏黄铜色台灯。他以为姜换是热,问了句“要不要开空调”,姜换说不用,单手微微拢过喻遐的脑袋,指尖按进乌黑的头发里轻轻揉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