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就在院子里,隔着门板,透过门缝望着他。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钉在了巷子里。
夕阳渐渐下去了,镀在他身上的金光也已散尽,暮色笼罩着他,愈显孤寂。
他动了一下,却是回过头来,望向锦衣这儿,目光幽幽邃邃的,仿佛望入了门后的锦衣的眼里。
锦衣立即背过身去,哪怕跟着门板,也不敢与他对视,天偏偏还飘起了霏霏细雨,明明方才还夕阳正好来着。
锦衣又趴回门缝,朝外头巷子里看过去,人还在,雨已经飘洒在他身上,她咬着唇默默凝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宿二终于撑了把伞来了,锦衣松了口气。
又过了会,马车也已驶入巷子里来,她看见他终于上了马车,驶离这儿。
夜幕彻底降临,锦衣眼前再无任何的光,她默默回头,背靠着大门缓缓坐下来,眼泪也掉下来了。
好一会儿后,康婆婆点了盏灯出来,隔着小院子,朝她望了过来,“姑娘。”
锦衣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朝属于自己的小小灯烛走过去。
吃饭的时候,康婆婆几次欲言又止,锦衣都当没看到。
等吃好了,康婆婆才没忍住地说道,“侯爷给我请了太医过来,还是在京城的那位。”
锦衣愣住,看向康婆婆的腿,声音沙哑地问,“太医怎么说?”
尽管她也常带康婆婆到城里看腿,但谢聿请来的,到底不一样。
“说恢复得不错,就是差些刺激,太医会每隔几日过来针灸一趟。”
“好。”锦衣忍住泪意,“我会多谢侯爷的。”
康婆婆知道她心里难受,没有再多说,“那您先去梳洗,这些交给我来收拾就好。”
锦衣也没强撑,点点头就进屋了,进去后再没忍住,直接抱膝坐下,靠着门板泪流不已。
他知道她很在意康婆婆,来找她也不忘给康婆婆带太医来,老太医本就年纪大了,他却还把人折腾到南城里,不知费了多少口舌和心思,才能让老太医过来。
而且他带太医来时,尚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他就带过来了。
“谢聿……”
锦衣把自己掩在腿间,小兽般啜泣不已。
……
彼时,天还没黑,王家庄子外,行过田地的王乘风看见了自家老爹正在田间和老农一起“种田”。
他嗤了一声,知道这老东西又在装了,肯定是要补什么缺,搁这儿装爱民如子呢!就是不知道这回有没有用。
大概有吧,祖父过世,丁忧了三年,即将期满回朝,谢聿爷俩又刚好在南城,老东西不得装得更用心?
“少爷,要停吗?”小厮小心翼翼地问。
以前,王乘风会跟着过去,他倒不是装,是觉得好玩,也亲近父亲。
但现在,王乘风冷漠地掩上车窗帘子,“走。”
马车快驶离,王乘风没再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