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霏跟着林月弯走进教学楼,还犹自回头张望:“刚才那个踢球的男生,叫萧星野的那个,好没礼貌呀!”
“他这人就是这样,脾气怪得很,跟人说话总像吃了火药似的。尤其对女生,从来没好声气。”
“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学业成绩虽然平平,却因体育专长破格录取。听说他的百米短跑像风一样快,踢起足球来更有着‘绿茵杀手’之称。刚才那一脚你也看得出来吧,那球飞出来时跟子弹出膛似的。”
“是呀,真是好脚劲。不过在楼道门口这样踢,他也太不注意了。差一点就踢到明日朗,居然还不肯道歉。”
林月弯想了想说:“如果是踢到别人,他可能会道歉。”
“什么意思,你是指他故意跟明日朗过不去?都是高一新生,都才入学没多久,不会就结了仇吧。”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明日朗也在我们班上,但他们两人几乎不说话,可能八字不合吧。”
江雨霏只听到前面两句就心思移开了,“弯弯,你和旭日王子同班啊。天,你太幸福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近水楼台先得‘日’了。”她故意做出一派羡慕不已的夸张表情。
林月弯啼笑皆非:“你说什么呀!近水楼台里坐着的又不是我一个。再说了,我们班已经有一位公认能够“射日”的女后羿。”
“谁呀?”江雨霏好奇地问。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三楼,进了教室。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但眼光都时不时地扫向同一个地方。在无数道视线的汇集处,是一个极美的少女。肌肤雪白,容颜娇艳,一双大眼睛圆润湛亮如墨玉。长长的酒红色卷发,两鬓各用心型水钻夹子夹起一绺。虽然和其他女生一样穿的是晨光校服,白色蝴蝶结的衬衫配天蓝色的百褶a字裙。但她穿在身上就是显得格外熨贴漂亮。
林月弯下巴一挑,在江雨霏耳旁轻声道:“就是她——白云净,是我们班的班花,也是新任校花。”
“天,弯弯,你们班上的精彩人物也太多了。”江雨霏衷心地赞。虽然同性评论同性,眼光最是苛刻,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位女生实在生得美。
林月弯笑着点头,半真半假地戏谑:“那是,在晨光,数风流人物,还看高一(3)班。”
林月弯引着江雨霏到窗边她的座位坐下,指给她看窗外的风景。再絮絮地聊了些闲话,江雨霏就该要走了,她也得赶回清河去上学。林月弯一直把她送出校门,才返回来。
还没走到教学楼就听到上课铃响,林月弯忙拔足跑过去。刚刚奔上楼道阶,后面有人大步冲上来,擦身而过时在她肩头一撞,她唉哟一声跌下去。幸亏及时抓住扶手,否则膝盖磕上台阶,非痛彻心肺不可。
那人匆忙回头:“你没事吧?”
林月弯边站起来边叹气:“萧星野,你这个莽撞性子真该要好好改一改。”
萧星野一看是她,语气就不客气了:“跑不快就早点在教室里呆着嘛,何必在这里挡人的道。”
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林月弯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撇下他赶紧又朝教室跑。身边突然人影一甩,萧星野一阵风似的越过她,在楼道拐弯处消失了。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田径好手。
放学铃声响了。随着铃声,五层楼里的各个教室仿佛是陆战军在演习大撤退,人潮汹涌而出。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撤掉三分之二的人马,余下一些性子不急不赶着回家的人慢慢走。
明日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收拾书包走出教室。教学楼前,黑色平治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先在一楼左边的里廊停了一下。这里三面靠墙都是一格格分成的储物柜,编上号码后分配给学生们存放私人用品。他的那一格是202,打开柜门,一叠纷乱的粉红粉蓝粉紫的信件在里面,都是从柜子底缝塞进来的。他把这堆信件一把抓出来,放进书包里。然后锁上柜门离开了。
司机老洪远远看到明日朗走过来,忙下车替他开车门。他弯腰钻进车厢,人未落座,先有一股幽香袭人而来。一抬眼,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人,正朝着他微微地笑。
“妈,您怎么来了?”
明夫人年近四十,看似却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风姿楚楚,气质高贵。看向儿子的笑眼中却带着一丝担忧。
“阿朗,我听老洪说你今天差点被球砸到了。”
明日朗一愣,随即朝着前座的司机位不无恼怒地喊一声:“洪伯。”
司机老洪不无歉意地道:“少爷,你在学校有什么事情,我没看见也罢了,看见了就不能不跟夫人说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明日朗咬着下唇,懊恼之极的样子。明夫人不由地柔声安慰他:“阿朗,老洪也是我千叮咛万嘱咐过地要看着你,你别怪他。”
明日朗沉默半响,才闷闷地道:“我怪洪伯干吗,要怪就怪我自己,为什么生这样的病……”
“阿朗,”明夫人喝住他,看着儿子的眼睛又心疼又生气,“不许再说这种话。”
明日朗不再开口,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明夫人轻轻拥过儿子,满怀怜惜疼爱,一点点地加重力道,要把他揽到怀里来。起初明日朗还倔强地不肯,但拗不过母亲的坚决,一点点的软化,最终顺从地伏在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温暖的怀抱,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避风港,伴他渡过那么多寂寞痛苦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