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艾略特还没有恍神过来的瞬间如惊弓之鸟一般弹开了手,随着门自动阖上那沉闷而满含质感的响动,他隔着门在外面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我我走错了我以为这边——”
艾略特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收枪理好裙摆顺带冲了下手,开始在喊破对方流氓和喊破自己是个流氓中间纠结了一瞬间,最终脑海中的一系列风暴在“这个人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的意外发现中落下帷幕。
艾略特僵硬在了原地。
下一秒那扇门又被推开,门框撞在侧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那个人看着洗手间旁男性alpha的专属标志,有些呆滞地看着艾略特:“可我没有走错啊……”
随着大门在他背后合拢,艾略特飞速拈起自己那柄小羽扇盖在脸上,嘴角抽搐间把假音提高了一个声调:“抱歉,好像是我走错了。”
说完这句,艾略特微微扯了下自己的裙角,尽可能姿态优雅、毫不慌乱地迈动步伐向外走去。然而就在他面上坦然粉饰太平,扇子下的嘴巴却在一刻不停在无声骂骂咧咧的时候,那个人在跟他错身的瞬间钳住了他的手臂。
尽管艾略特在察觉到这个事情的当口就已经尽力放松自己,但长年累月的军旅生涯给他带来的下意识反应还是让他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在对方满目怀疑中,艾略特估计手感可能像攥了块热乎的铁。
他低咒了一声后挣开了对方的手,依然掩着扇子皮笑肉不笑道:“阁下还有别的事情吗?”
在昏暗中对方似乎诡异地沉默了一个瞬间,而后沉声道:“……艾略特·伦纳德?”
被叫破本名的那个瞬间艾略特的背上的汗毛倒立、瞬间冷汗涔涔,手里的扇子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快速扇动一道小旋风。而在脑海中掠过无数个处理方式后,艾略特又听到对方道:“你是不是没认出我是谁?”
艾略特关于不幸的预感在那个瞬间几乎要撑破他的天灵盖。尤其是在对方靠近能源石的光源,让自己看清他的脸的那个瞬间,艾略特神情抽搐了起来。
艾略特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个人敲晕打包塞到星舰里,然后送到崩落星系最大的垃圾处理厂进行填埋处理——
可是他不能。
灯下的人鼻梁高挺,眼神犀利而阴沉。他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艾略特上将,很不幸又见面了。”
联盟的外交官主使霍路德·克拉克看着异装的alpha,神情有些阴沉道:“或许,你能就当下的状况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晚上十点整,一晚上备受瞩目和祝福的那对新人终于走上了大厅正中的礼台。
宴会的主人赛鲁普喝的有些上了头,脸颊上的那层红晕配上他极圆润的脸让人想到一颗喂了酒的半熟毛桃。
“今夜!感谢诸位赏脸小女的订婚宴!……”赛鲁普站在台上高举酒杯和满堂宾客致谢,摇曳着满身酒气拽住了自己的女儿。
吉安尼穿了一条藕荷色的长裙,她仰头时发冠上的碎钻轻闪,散落在颊侧的两绺碎发显衬出少女的娇态。她带着得体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在赛鲁普的牵引下向前走了几步,而后默默抽离了自己的手臂,继续一派安然地微笑站在一边。
相比另一边父女二人的安之若素,头一次置身于众人目光下的未婚夫却有些局促。他朝吉安尼靠了几步,看到对方安抚的一笑后,神情才稍微安稳了下来。
赛鲁普在飘飘然中开始致谢,满肚子的华丽辞藻都在这里用以赞颂联盟的伟业和他对在座诸位莅临感到的不胜荣幸。整个大厅在赛鲁普的演讲中似乎都开始升温,等到演说家抓停自己的最后一个尾音,热烈的掌声彻响整个大厅中。
就在这热烈的氛围中,赛鲁普府上的侍从一同推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蛋糕。蛋糕的造型做成了一名手捧花束的少女,她曳地的裙摆化作流畅的裱花纹路,入场即用丝滑馥郁的甜香席卷了每一个角落,让人深沉在一个甜美的梦境里。
随着蛋糕推到大厅正中,掌声逐渐落幕。而就在渐次静寂下来的环境中,赛鲁普正欲继续开口,楼上突然冲破一声怒喝——以致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声怒吼原本有些模糊,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些语句开始逐渐清晰,在“疯了”“不就是逗你玩吗”“再这样子小心你们真的离婚”中,二楼走廊上出现了一个拎着长裙头发散乱的身影,她狂奔中回头冲一个方向吼道:“玩够了吗混蛋!”
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后面旋即飞过来一道明光,红裙子侧身一躲,明光撞上栏杆后当即弹飞落到了一楼,碎在大厅当中,诱发了人群中一阵惊呼。
那是一块表盘已经碎裂的名贵腕表。
这造价不菲的腕表登时让人们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当即伸尖了脑袋想看一出豪门闹剧。然而与此同时楼上的红裙女人突然僵硬了,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众人瞩目当中。
作为东道主的赛鲁普及时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错开推过来的蛋糕,沉着脸向前一步大声道:“这位小姐——”
变故出现在一瞬间。
就在他朝着楼上那个身影发声的一霎那,随着巨大的蛋糕突然向赛鲁普倾倒下来,后面人群惊呼出声。膨开的奶油泡沫中推着蛋糕车的侍者拔出一把枪,正正指向了赛鲁普的后脑。
近在咫尺的吉安尼看到这一幕,一瞬间所有的情感战胜了理智,一旁的未婚夫察觉到她的意图,然而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吉安尼已经朝着侍者狠狠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