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别馆的时候艾尔戴好了口罩,通过门外护卫检查时特地咳嗽了几声,在得到对方“还请您注意身体”的亲切关怀后艾尔沉闷地应了声。然后收回伊恩的身份卡,慢慢进入别馆。
他甫一推开门就是一室寂静,客厅的灯甚至都没亮,想来使团的人大半都还在睡着。他摘下口罩,压低了动静朝楼上走去。
而在艾尔蹑手蹑脚上到二楼的时候,正对楼梯的那扇门轰然打开,伴随着开门人打到一半的一声呵欠,两个人就都那么定在了那里。
肯塔瞪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张合的嘴里哆嗦着发音:“安、安、安斯——”
艾尔手疾眼快捂住了肯塔的嘴巴,唯恐他再把其他人惊醒。在跟肯塔近距离对视之后,艾尔顺势把他又推回了房间里,然后迅速带上了门。
刚睡醒那点惺忪被消解的半点不剩,肯塔还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艾尔,几分拘谨道:“安斯艾尔殿下……”
大概猜到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肯塔看着艾尔,意外同时又能被艾尔发觉到许多其他的情绪。
果然,先前的那件事情,就算使团内的其他人没有参与,但也隐隐察觉到了实情。
无论是伯温森决意要暗杀安斯艾尔用其他人取代,还是艾尔察觉真相后的反杀,这些争斗之外游离着的他们即便离真相再近,也不会主动去窥探那隐秘在薄纸之后的真实。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不需要在这上面活得太清醒,只要马马虎虎将日子和工作进行下去,而后相信胜利者所给出的说辞,那就足够了。
真相是什么,实情到底如何,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别人想要他们相信的是什么,他们去相信,那就可以了。
艾尔看着他,最终没为难这位选择在这些事情上糊涂度日的大人:“肯塔大人,你睡糊涂了。护送殿下的舰队还没有抵达,而我。”
“叫我伊恩才对,不是么?”
肯塔似乎松了口气,脸色不那么难看地接了话:“是,伊恩大人。”
艾尔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情,你该做什么就做去吧——”
“等一下,大人,”肯塔在艾尔出门前叫住了他:“昨晚您不在,我们接到了护卫队那边的通讯!”
艾尔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有些疑惑道:“护卫队?那边出了什么事?”
肯塔深吸了一口气,同艾尔道:“我们接到通讯,说安斯……说殿下他……”
“突然病倒了。”
革命所
艾尔回到自己房间后飞速打开了关机已久的终端。
开机后层出不穷的讯息提示音挤占了他的听觉,艾尔看着一连串的通讯请求不由咋舌,旋即拨打了回去——
他看了眼室内那台座钟,发觉这会还不到七点钟。艾尔随即犹豫了一下,踌躇着那位作息违逆常人、最近更是昏天黑地没日见夜打游戏的友人……
不知道醒了没有。
然而就在提示音响过三秒后,通讯被接通。对面糅杂着被褥摩挲声,响起了一声半醒不醒,但那股委屈已经到位的“艾尔”。
“潘西?”既然人还能接电话,艾尔就松了一口气。他闲闲倚到窗边,嗓子里的紧绷缓解了许多:“我听说你生病了,严重么?”
潘西闻言一顿,在这份沉默里长叹一口气。在他成功把艾尔的心重新揪起的时候,潘西语气沉重道:“艾尔,我好像暴露了。”
艾尔闻言皱紧了眉:“发生了什么事?”
在和艾尔、言泽分开,乘坐星舰巡游长明星系这段日子里,潘西感受到了神仙不换的快乐。
他的休息舱被配置了最新的全息立体的游戏投射仪,影音烘托以及即时体验感都极为逼真,比起他在崩落星系只能和傅荣淮对标地球纪元玩被淘汰许久的街机游戏,这让潘西仿佛一只快饿死的耗子掉进粮仓一样,充满了富足感。
于是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打游戏,睁眼接入控制器闭眼径直昏迷,每到饥肠辘辘难以忍耐的时候,才潦草戴上假发和美瞳联系厨师来给他送餐。遇上饭点的话就蹿下食堂与a同乐,顺带撩拨一下那些血气方刚alpha极易摇动的心弦。
那时候潘西想的是:做王子!也太特么爽了吧!不仅有游戏玩还有优质a可泡!可太爽了!
然而他脑内进度条还没读完,旁边一个最近总同他欲拒还休的alpha盯着他有些疑惑道:
“咦,殿下。”alpha在潘西不以为意地回头应声时特地凑近去看了看,奇怪道:“殿下,为什么你的眼睛还会变颜色?”
潘西在嘴里塞进一只芝士焗虾,含糊道:“我天生异瞳。”
“我知道啊,”结果那个被潘西定义为少见多怪的alpha放下餐具靠回椅子上,啧啧称奇道:“可是我记得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明明左眼是蓝色、右眼是褐色,怎么今天却反过来了?”
因为他摸黑时候戴反了美瞳。
潘西心头一凉,登时连话都说不出了。好在那alpha说完一句就被一旁的兄弟一串大笑勾走了注意,对方听完他的疑问后就摆着手不以为意:“是你记错了。”
夹杂着alpha最后有些坚持的“我记得明明是那样啊”,餐厅中一众alpha的笑声愈发响亮。潘西干干跟着笑了两下,却只觉味同嚼蜡。他干咽下最后一口,连再看桌上丰盛摆盘一眼都不敢,净手草草擦了嘴巴,便离席准备回房间去。
然而这会儿又有一个声音截住了他:“殿下。”
刚登上楼梯的潘西有点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格林正端了份简餐出来。格林看了眼桌上他留下的餐盘,剩下的量明显与往日不对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