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缓缓直起了身子,孟德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不会的……怎么会是——”
“孟德南。”
这次开口的并不是缇娜,而是一边脸色极差的艾略特。他冷硬地截断了孟德南的话,口中不无警告道:“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孟德南噤了声,眼神飘向缇娜那边。却发现缇娜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依然盯着德文的尸体。
联盟两大上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缄口不言,让孟德南也在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立场:“是的,上将。”
离开隔离室后,孟德南没再跟在缇娜后面继续缀着,而是在揣摩两人神色后找了托辞离去。
在场的研究员都在忙于处理善后事宜,而亲卫也都被安排在了外围。身边再没了其他人,缇娜出门后不久就靠在了墙壁上,脱力似地长出了一口气。
艾略特难得看到她这么颓唐的样子,沉默了瞬间后,开口道:“后续打算怎么办?原本按理来说,他应该葬入陵园……”
德文·雅克,曾经跟在前任元帅石正荣身边的卓著功臣,始终赤诚一片,忠于联盟。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窃留置区会谈时作为护卫队的他们没能保全自己的主官,或许他会比维特更有可能继任元帅。
可到最后石正荣元帅罹难,护卫队拆解,作为队长的德文被降职问罪,作为游离在军部边缘的小官辗转多年,最终行刺元帅落得如此下场。
究竟背后的人会是谁?谁又能真的挑唆德文去做出这种违背他信念的事情?
思及最后德文吐露的那个名字,艾略特忍不住攥紧了拳。
怎么可能……!
“我会以意外身亡的理由让他入葬陵园,”缇娜低声道:“但就不予立碑了。”
艾略特应了声,垂眸时眼底一片黯淡。
“对了,”缇娜强撑起精神,故作轻松道:“刚刚急匆匆找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艾略特恍悟,当即道:“噢对了!”
还有这么一桩事情。
缇娜挑眼看着他,强笑着打趣道:“怎么,别又是什么——”
“弗兰找到了。”
艾略特看着缇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眼中的情绪从一瞬间的担忧挂心转为压制不住的怒火,极夜玫瑰撑着额角呵笑了一声:“臭小子还敢回来……”
“但是他状态不是很好……”
“什么情况?”缇娜看着艾略特,有些着急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大喘气这么个毛病,现跟孟德南学的吗”
“哪能啊我说话哪有那么慢吞吞,”艾略特露出一个不好说的表情,似乎在极力思考如何跟缇娜解释现在的局面,最终有点难以启齿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唉你跟着我来看吧。”
缇娜为自己这个倒霉弟弟愁晕了头,咬牙恨声道:“好。”
两人一路急行前往电梯口,缇娜突然又顿了步子:“等等。”
艾略特回头:“怎么?”
缇娜拧着眉叹了口气:“刚才忘记交代,捞出来那辆车还要继续搜检。你等我一下。”
艾略特应了声,看着缇娜匆匆返身回去,自己靠在电梯口处,垂眸时神色沉沉。
另一边缇娜重新回到研究室里,果不其然他们已经将德文的遗体包进裹尸袋里。见缇娜去而复返,研究员主管卡勒卸下防护服上的口罩走过来:“上将?”
“捞回来那辆车,要继续搜检。”缇娜道。
卡勒应了声,有些奇怪道:“是的上将,已经在继续进行了,但是……?”
您不是之前就已经交代过这件事了么?
缇娜回头果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她几步走到了托运着德文尸体的那台推车上,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拉开了裹尸袋一口。
德文的面部透着一股铁青,瞳孔散大且已经浑浊下去。
迫于压力,卡勒忍住自己那股职业操守,没有上前制止缇娜的行为:“上将?”
“解剖尸体。”缇娜道。
卡勒瞪大了眼睛:“上将,不管怎么说,德文中尉他也依然是……我们没有家属同意和上报审批,无权就这么……”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缇娜冷声道,望过来的眼神满是笃定:“德文他,一定有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一定是这样……!”
艾尔在睡意尽头感受到手边的被子迅速溜走。
他几乎是腾然起身坐直抓住了蹿走的被头,然而在床的另一侧还是传来了一声沉响,探着脑袋掉下去的潘西一激灵揉着头直了起身:“……艾尔?”
他人还没醒,魂却已经醒了。
艾尔无言把掉下去的半床被子拉了回来——这张床长宽不管从哪点看都和小不沾边,但依然不能驾驭潘西的梦中威武。潘西赤脚踩在恒温地板上醒神,仰面打哈欠时蹭到了后面的窗帘。
下一面窗帘自动推开,外面的光像是捧不住的碎金,兜头朝他们砸了下来,晃一睁眼时还有些刺痛感。
身上的惺忪劲儿还没散尽,艾尔就那样懒懒撑在床边,看着潘西侧身怔怔看着白日的联盟,半晌后他突然扭头朝艾尔咧开了一个笑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来,而后便半点没耽误地起了床,顺手把屋里整理了一遍。
洗漱完后,艾尔又联络了当地的物管修理别墅电路。把一切事情结了后,艾尔先一步推门出去,甫一出来便闻到了股浓郁的咖啡香。出于谨慎,他又瞄过一眼侧边的玻璃门,确认自己没有什么破绽后才下了楼。
李登殊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猫就窝在身边,在沙发上团巴着,闻声耳朵一动,矜贵地抬了下眼,而后又很闲适地趴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