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再精贵,不过是重复。又有什么意思?要的就是这个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她这句打动了城南绣庄的老板,打着“千伶百俐独步一时”的号子出去,还真留住了几个富贵小姐常来订货,桑无忧也算是有了些收益。
只是这收益,还要再去一半。
想到此,她不得叹息,谁叫她不能出这深宅呢?只好把到手的银子拱手让人。
转头又将桌上的那些都轻轻收进包袱里,裹好又锁回官匹箱子中去,才安心出去忙活了起来。
辰时一刻是沈卿司香钟出寝的时候。
桑无忧备好了一应物件早早与众人在外等候,听了沈卿司的唤声才推门进去。
红袖端着热水往外走,还有两个丫头一人端茶一人备衣,两个侍从铁林、霍刀候在外头随时听遣。
见他已起身,桑无忧上前递上浸泡热乎后拧干的巾子。
“回来了。”
沈卿司才醒,这一句有说不出的暗哑慵懒。
桑无忧见他半眯的眼瞧着自己,才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便在忙中嗯了一声。
他接了巾子擦擦脸,又接过另一个巾子包住手放到盛满热水的舆盆中。
梳头的婢子为他拢发戴上束发冠,那束发冠用金累丝造之,上嵌晴绿猫眼珠石,四爪蟒龙在上蟠绕,威严又气派。
翠墨拿着官袍才上前,便听主子吩咐,“桑无忧过来,伺候爷穿衣。”
桑无忧低眉上前接过又道了声是。
贵人穿衣,偏偏不抬手臂,官袍就没法子穿上。
桑无忧用自己的袖子角已经碰了他的手好几次,可是他仍旧没什么反应。
难道他是个傻的,这样的暗示还觉不出来?
桑无忧心中腹诽面上丝毫未显不耐,直到她再次抬高袖子之时,那人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攥住她的,还使劲捏了捏。
桑无忧不备,猛然退后几步,却惹来身边的翠墨疑惑,“无忧姐姐,你怎么了?”
她抬眼瞧,沈卿司仍淡淡站在那里,也不望她,还作他桀骜的冷面君子。
“没什么。”
且忍下再上前。还好,这回冤家肯抬起他那金贵的手来了。
须臾,沈卿司就穿好了官袍。
打量过去,还真是“束发冠珍珠嵌金,绛红袍锦绣攒成”,只立在那儿,便说不出的富贵风流。
沈卿司没有朝食的习惯,收拾妥帖便叫上铁林出门上朝去了。
终于算是送走了这尊活佛,她站在原地,得了一寸的欢喜。
烟火渐起,桑无忧得了空回自己的西厢,坐在榻上咬起青梅蜜饯来,那青梅实在酸涩就连蜜的味道也压不住,一时酸的她牙都要倒了,赶紧喝了口热茶压一压酸。
“无忧姐,去门子那领月钱啦!”
门外响起红袖的声音,桑无忧这才想起来,今日正是发月钱的日子!忙擦了手,快脚出了屋子。
她虽在这见山院里谨小慎微步步惊心,可却有一个好处。
月底例银下来,竟有足足的八两!
她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终于第一次由衷的笑了出来。
这样算着,只要在这院子熬上一个月,就能和余妈一起赎身出去了!
心惊胆战的日子终于有了个明亮的盼头。
攥着满满的荷包那就是真真儿的希望!
正行路回见山院的路途中,不小心撞了个人。
“好生俊俏的小娘子!”
竟是何云盏那个登徒子。
欲眼浮肿脂粉满身,鬓边还斜插一朵花,拦住了她的去路笑嘻嘻,“娘子如此着急,这是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