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院的西厢里,正是手忙脚乱。
“快去再多烧些热水来,热水不够了。。。”
“余妈往常的药呢?快去端来。。。。对了,还要人参汤、姜汤,一并熬了端来。。。速去、速去——”
桑无忧双手扶住四角架子床的檐子,苍白着一张脸,从胸腔里挤出几分气来,虚弱着吩咐。
红袖看着她背后已渗出见了血,实在心疼,轻轻扯动她的袖子,“姑娘伤得并不轻,原本的伤还没养好,现又受了新伤,且去休息吧,这儿有咱们忙活呢,放心!”
桑无忧苦笑一摆手,“我无事,你莫要担心。”
说完,掀开帐子去瞧余妈,见她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掉,心中焦急万分,“府医还没来吗?”
沈卿司给她请的那女大夫桑无忧早就探过她的底,并非是医术全才,只擅长看些女子病兼具调养之类,根本不懂其他。
她怕请不动府医,便又叫碧果带着沈卿司的玉带为凭,再加上之前有沈卿司的吩咐,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果真,见那白髯府医背着药匣匆匆而来。
“赵郎中,求你一定要救救余妈!”
赵鹊本是个行医半生的江湖游医,累了一身的见识和本领,临老不再东奔西走,这才被请到侯府来坐医。
他半生飘荡救人,见惯了求他的家人情绪百态,可还是忍不住对眼前这张泫然悲戚的一张脸动容。
只他分得清轻重缓急,自是救人为重,只点点头,立刻上前诊看病人情况。
。。。。。。
赵鹊一方白髯颇有些仙风道骨,此刻捋胡道,“此人虽经了不少惊吓,又受了伤,可先前老夫开的鹿茸人参等已近大类固本,再加上心性坚定。。。姑娘放心,并无性命之虞。”
只有听了郎中的话,她才敢确定心中自己的诊断,终于放下心来。
“依着老夫看,如今需要行药修养的,是姑娘自己。。。”
话还未完,西厢的门,猛然被撞开!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
金光如瀑乍现,沈卿司的绛紫大氅翻飞飘渺——
他一眼就瞧见那小女子身后的血迹,比及转过来的一张面上朦胧如月,待到风儿一吹,那面上薄帕飘落,露出青红交错的脸。
她被人欺负了。
只见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由受惊瑟缩、惊诧呆愣,再到委屈无助,那双总是淡漠的秋子含泪盈盈,只一轻轻眨眼,两行清泪流进他的心里。
“桑桑!”
他大脚一跨,路过高高的门槛,向她而去!
桑无忧只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迈着小巧轻柔的步调,只朝着他而去。
未曾出声的话语呢喃张合,却如细针插进他的心。
她说——你回来了。
她如个丢家的小狗,猛然见了主人般的兮兮可怜。
他从未有过此般急切心躁的心情,只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抱在怀中!
在他快要触及她之时,那双遥遥张开的皙白双臂却猛然降落!
眼前的她如秋日红叶无声落下。。。
“桑桑!”
他上前,大手一把托住她细弱的腰身,下一瞬便将她悬空拦腰抱起,大步朝着自己的主室。
众人只见那绛紫大氅飞裾如云盖日,行走间气势如虹。
尊贵侯爷的眼,自始至终只见一人,再瞧不见其他。
——
寿安堂高阁之上佛祖端坐,佛前青东瓷小蓍草瓶里,插一束优昙婆罗正浓。
檀青佛珠转动,佛经潺潺流泻。
四个姑子正分两端,正诵《清净行》。
佛祖之下,霍老夫人虔诚双手合十,为侯府祈愿,真诚可见。
“大母有空在这拜佛,不如好好管管府里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