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一个小哥儿,命在我手上,竟然还如此嘴硬!好!你既这么硬气,就等着和你家哥儿一起去阴曹地府见吧!”
说罢,他飞起一脚,将姜越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继而朝手下喝道:“你们留下,给我看紧了他,若出半点差错,你们也给我滚!”
……
蒙面的汉子离开了地窖,被骤然出现的亮光晃了一下眼。
只见这地窖之上,原是个普通民居的后院,进入堂屋后,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就是个寻常镇上人住的屋子,只是家具简朴一些。
屋内正中的木桌旁,坐着一个男人,赫然正是魏家商行的伙计——徐青。
他手边放着一个破了角的粗陶碗,里头剩了半杯凉茶。
而他已经嘴角干裂,却也没把茶水喝净,而是焦灼地不停变换着坐姿,时不时朝门口的位置看去。
终于一道高大的身影迈进屋内时,他才一下子站起来。
“虎爷!那哥儿可松口了?”
被称作虎爷的人算是白杨镇里的一个混混头目,大名随虎,比三剩那等人势力要大些。
基本在白杨镇里,提到他的名字,混道上的也好,正经做生意的也罢,都没有敢拂他面子的。
他进了屋,大马金刀地一坐,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往嘴里灌。
喝完以后,一抹嘴,复将茶壶重重放下,桌子都跟着抖三抖,吓得徐青默默吞了下口水。
随虎似乎很享受于别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害怕的神色,用手指刮了刮嘴角,嗤笑一声道:“看你那点胆子,男子汉大丈夫,如此能成什么大事!怪不得在个商行当了几年,还是个一月二钱银子的伙计!”
徐青虽然胆子不大,可胜在眼色与口才都不错。
一听随虎这般说,当即顺着杆子爬上,“正是如此,才要仰仗虎爷多多关照!这单事成,我们掌柜另有重谢,定少不得您的好处!”
随虎往地上吐了口痰,手指尖摆弄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刀片。
看起来,刀片都快盘包浆了。
“那就回去跟你掌柜的说,这哥儿比想象中的嘴硬,不伤人还能撬开嘴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有个主意。”
徐青忙道:“您尽快吩咐!”
随虎挑了挑两条死泥鳅一样的粗眉毛,坏笑道:“你先前告诉我,这哥儿有个儿子,年岁不大,随了他小爹的好模样,长得也算白净,我方才在里头,用儿子的安危诈了他一下,他果然吓得不轻。你不妨回去让你掌柜多付点银钱,我带着兄弟去村子里想办法将那小哥儿也抓来,到时候绑了丢到他面前,看他还敢不敢不说!”
徐青听完,顿觉不妥,可随虎凶神恶煞,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虎爷,您自是英明,只是我们掌柜说了,等拿了配方,这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单抓一个哥儿,别人只当他被人牙子拐了,回头就算放他走了,谅他也不敢胡说,毕竟他一个寡夫郎,名声和清白最重要。但若再把他儿子抓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村里人,这哥儿的失踪有蹊跷?”
随虎听完徐青说的话,鼻间挤出一声冷哼,一拍桌子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们虽拿钱办事,可也不是任你们摆布的!又想要配方,又想不沾官司,未免想的太好!”
徐青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暗道掌柜出的什么馊主意,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再当几年伙计,他也不会答应替商行来找随虎。
紧接着,又少不得好言好语劝了几句,随虎看起来似是听了进去,暂且放弃对姜越的儿子下手。
等他走后,随虎越想越惦记地窖里关着的那哥儿的滋味,只觉得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清澈如玛瑙珠一般。
可惜收钱办事,这哥儿暂时还不能动,若是贸然动了,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后续的银子自己可就拿不到了。
想及此处,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不讲究地伸手进衣襟里抓了抓痒,最后披上外衣,打算回头去花楼找相好的倌儿解解闷,
只是随虎殊不知,他那相好的倌儿此时此刻的处境也不甚好。
裴澈委托的人是名身手上佳的少年,名叫卞胜,小时候被人丢在寺庙中,被和尚养大。
长大后大约是没有佛缘,也未落发出家,转而孤身行走江湖,偶然间与裴澈相识,两人相见恨晚,拜了把子。
他本是来莲香楼打探近来有没有买过新的倌儿或是后院仆役,谁料趴墙角时意外听见两名小倌儿在一起聊天,期间其中一位打扮的颇为珠光宝气。
通过他们对话的内容,卞胜得知,这小倌儿花名木槿,是镇上地痞老大随虎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