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在药厂大门口,顾晓晨疑惑:“孟何就这样消失了?还是说他此刻还在赌场,根本不知道程艳遇害的事情?”
洛译沉思片刻:“我们还守着程艳的家呢,如果孟何没有出意外,他总还要回家。”
一旁安静走着的陈闻忽然说:“谁会绑架孟何呢?”
洛译朝他看去。
陈闻说:“绑架一般都带有目的性,假设凶手绑架了孟何,那么孟何应该作为程艳的老公而知道些什么。但是从程艳工友的说法来看,孟何对程艳存在家暴行为,这样的暴力之下,程艳是无法跟他共享一些机密的。这也是为什么程艳会把消防层当做自己的藏匿地点,而不是更安全的家里。包括程艳将日记本和相册藏在柜子深处,也是一种自保机制。”
洛译沉声道:“所以孟何是自己消失的?”
问题来了分叉,是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
守株待兔,也就是等着不知在哪里赌的孟何输光了身上的钱,回到家里,回到警方的视线里。主动出击则是——
洛译对顾晓晨说:“去联系孟何的家人,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或是找到孟何。”
顾晓晨应声,正要打电话,却突然想到:“诶老大,说起来,程艳和孟何,跟我同乡啊。”
洛译挑了挑眉:“所以呢?”
顾晓晨瘪了瘪嘴,没有回答,去打电话了。
顾晓晨也是来自东水乡的,从小在东水乡念到初中,高中大学都在江城。
乡村的特点就是,过年几乎全村走街串巷,谁家发生了什么事,不出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不过那是指老一辈,像顾晓晨这样的小年轻,连自家亲戚都认不全,更何况其他家。
孟何的线暂断,他们回到市局,继续等待法医验尸结果。
昨天从程艳家里拿回来的日记本,正放在洛译桌上,而相簿交给李宣,正在通过特殊手段复原。李宣从小在江城长大,认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擅长搞照片的。此刻李宣不在。
顾晓晨带人走访程艳和孟何相关的人去了,比如邻居,比如以前的同事等等。而其他人则在看监控,洛译还得找到阮泰拉皮条的实质性证据。
此刻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闻和他。
要说不说,早上说了那些话之后,他们之间莫名就尴尬了起来。
洛译干脆封闭五感,专心看起了日记。
日记本不大,只有十几页,翻到底也就那么点字,大概记录了程艳当时来江城的日子。
这时,陈闻居然主动靠过来问:“日记写了什么?”
洛译愣怔,思考着要不要告诉,但似乎也没有不能告诉的,便答:“一些家常琐事。程艳在99年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供不起她读书,所以离家出走,来了江城。”
陈闻伸手,他就把日记本递过去。
“当时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朋友,叫丽丽。”洛译继续说着,“她和丽丽感情非常好,一起租住在一间地下室里。”
“这是……”陈闻似乎看到了令他诧异的字眼。
“没错,当初她们一起打工的地方,就是百齐制药厂。”洛译沉声说,“不过好景不长,她们很快因为学历问题,被迫下岗。”
陈闻翻看着,很快翻到了最后。
他发现,这日记本只写到99年的8月,程艳和丽丽互相鼓励要共渡难关。
他想了想说:“记日记是程艳的习惯,她后面应该还有日记本吧。”
洛译打电话给程艳家的同事,得到回复是家里没有其他日记本。
他沉声说:“现在看来,那些人很可能带走的是后面的日记。可日记会记些什么呢?”
陈闻想了想说:“这日记里记的丽丽,和程艳是好朋友,有没有可能联系到她呢?”
洛译眼神一亮,打了个响指。
没错,目前他们已知的信息只有程艳在嘉澜酒店打工,而那几个工友顶破天就是同事关系,再深一点的诸如程艳有什么好朋友,谁都不知道。
但丽丽既然被程艳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说明关系一定特别好,那么找到她,就是关键。
不久,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是法医老张。
洛译起身,并没有带陈闻过去。
“怎么样,什么结果?”洛译才刚进验尸间,就迫不及待地问。
“……”老张摇了摇头,“从着地方式到出血量,还有脏器损坏程度来判断,符合高坠致死。她应该就是从楼上摔下来的。但是她身上还有很多殴打伤,都是死前不久留下的。”
洛译诧异:“殴打伤?”
老张身旁就放着程艳的尸体,此刻他的徒弟们正在缝合。他把洛译往外带了带,这么血腥的场面,常人还是难以忍受的。不过洛译只关心真相,对此并不在乎。
老张说:“很严重的殴打伤。伤痕主要集中在手臂和后背,屁股以及大腿处因为脂肪的关系,伤势比较轻。”他顿了顿,思考,“初步判断,她是单方面遭受殴打,且无还手之力,只能缩在地上,用一种最原始的保护方式保护自己。”
说着,老张做了个双手抱头的动作。
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自保姿势,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是这样蜷缩的。
洛译沉声道:“打她的人是男的。”
老张痛心地点点头。
洛译有多年当刑警的经验,老张也有多年的鉴定伤势经验,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伤势来自于——家暴。更何况,程艳的工友已经提起过这个情况,说明程艳经常都是带伤的,瞒都瞒不住。
沉默了一会,洛译继续问:“能确定这些殴打伤是死前多久产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