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火火,他快步朝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姜哲手臂上的针眼,还有坠落前的打斗,这些不算吗?”洛译大发脾气,“凭什么要以自杀结案,什么狗屁犯罪心理顾问,他说自杀就自杀?姜哲家里发现的抗抑郁药物就能证明他有抑郁症吗?!”
这是刑侦队长宋立成的办公室。
宋立成看着径直推门进来,一口气噼里啪啦说完不喘的洛译,有些为难地起身,安慰道:“洛译,你冷静点。”
洛译怒道:“我怎么冷静?这都第几次了??”
“所以我说低调点嘛。”宋立成很是头疼,拉着洛译要他坐下,还给他泡了杯茶——这都什么打太极的方式,洛译看着就烦。
洛译推开茶杯,愤懑道:“在底下当小警察的时候,你说迫于无奈,我现在当了副队长,你又要我低调。怎么?陈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能不能也分我一点,有钱不赚拿我当外人?”
宋立成把茶杯往桌上一摔:“洛译!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个案子已经查不下去了,你得明白!”
洛译据理力争:“怎么查不下去?还有那么多疑点,还有姜哲的第二支手机没找到,为什么查不下去??”
“你不要犟!”宋立成拿出一叠资料,“姜哲的病历,他家发现的精神类药品,足以证明他有抑郁症。毒品本就可以麻痹神经,他会主动探寻毒品也不是稀奇事,自杀也是说得通的。这个案子,从人证到物证已经完整,可以结案了。”
洛译不可置信,愤怒起身,然后再次被宋立成按了下去。
宋立成先是瞥了眼办公室角落的监控,再然后用眼神悄悄暗示了一下,轻声说:“就这么结案吧。”
洛译皱了皱眉,很快领悟了宋立成的言外之意。
明面上这么结案,暗地里还能再查。
洛译抬眼,余光瞥见监控,然后一把甩开宋立成的手,和对方大吵一架,摔门而去——整个市局很快都知道师徒两又闹翻的事。
李宣哭红了眼眶,趴在凌乱的办公桌上。
洛译回来,问:“你怎么还不下班?”
顾晓晨的工位在李宣隔壁,还在给李宣递抽纸,安慰着。
他说:“还不是姜哲的事……哎……”
李宣抽抽搭搭,哽咽着:“我才不信他会自杀,他那么好、那么开朗的一个人,他唱的歌都那么治愈,为什么他会想不开啊?”
洛译长叹了一口气,沉默着。
这时,顾晓晨的电话响了起来,似乎是家人。
“老大,我姐来接我去吃饭。”顾晓晨看了看四周,早已天黑,同事工位都空了,“这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洛译摆摆手:“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班不许再被我抓到偷懒睡觉啊。”
顾晓晨憋住了开心的小表情:“走啦!宣姐拜拜!”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李宣哭泣的声音,哭了有一会,也哭够了。洛译说:“那么大个人,哭哭啼啼的。赶紧擦擦,一会别被你爸看出来,又得念叨你没人照顾了。”
李宣犹豫半秒:“我走了,你有需要就喊我。”
洛译从工作以后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市局有家属小区,但那都是老一辈的事了,小年轻都打发住宿舍——他不行,他受不了和人一起住,而且他还有两只猫一只狗。
他走到小黑板前,撕下照片收好,再将黑板上的字一点点擦掉。
回到家,他先喂了三个主子吃饭,才进房间,将照片贴在一块玻璃板上,拿白板笔再次写上字。
笔尖画出一条线,落在了陈闻照片附近。
最后,洛译用笔将陈闻圈了一圈,在旁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后来过了两天正常日子,卷宗也走流程写完了,网络上对这件明星自杀案展开了几轮讨论,还有对抑郁症的讨论,然后就没什么水花了。
洛译看见李宣在整理姜哲的物品,走过去问:“怎么?”
李宣答:“已经约了他父母明天过来,要把这些交给他们。另外,火化书也得让他们签一下。”说着叹了口气,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愣神,“虽然我不是他的亲人,但我还是好难过,如果我和他是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劝他不要想不开的……”
噔噔噔——
李宣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洛译瞥了一眼,似乎是个什么粉丝群聊。
李宣解释:“我们在江城的一些粉丝们打算给他办个追悼会,就小范围的包个影院,放放他的v和歌曲。”
洛译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节哀。”
然后,洛译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摸走了姜哲家门钥匙。
洛译咳了两声:“行了,上班时间别摸鱼,赶紧把之前查的废弃工地资料整理给我。”
李宣委屈地抬头,埋怨道:“洛译你没有心!”
当晚下班,洛译照常给三个主子喂食,然后拿了牵狗绳,再拿上偷偷顺来的姜哲家门钥匙,出了门。
他养的是一只柴犬,今年四岁,长得十分可爱,且非常好动——因此洛译有事没事就带它出门遛弯,消耗它的精力。
柴犬拉着洛译东奔西跑,最后扑到另一只萨摩耶身上,可劲磨蹭。
洛译见状急忙拉绳,骂道:“你个瓜皮,别耍流氓啊!!”
他不好意思地抬头,想跟狗主人道歉,结果撞上一张熟悉又心动的脸。对方穿着黑色衬衫,并不是正装,偏休闲的款式,松开两粒纽扣露出漂亮线条的锁骨。袖口挽了几折,收在手肘处。
修长的手指拽着狗绳子,有些着急。对方的脸上也有些尴尬,望向洛译的眼神里先是诧异,而后有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