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常常咳出血。
我知道,这是我下的慢性毒药在起效果了。
帝亦安暴跳如雷,指责着太医的无能。
我拉着他的手,摇摇头。
「陛下,没用的。」
话音刚落,我又猛烈地咳嗽起来,难堪地捂着嘴巴,一口鲜血从指缝溢出。
「不会的…不会的!」
帝亦安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手足无措地替我擦拭嘴角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净。
我看着他眼眶通红,心中绞痛。竟很不舍得离开了。
我轻轻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陛下…陪我坐会儿吧。」
话说完,我又感觉血腥涌上喉头,只能努力压抑着咳嗽的冲动。
帝亦安抱住我,嘴唇颤抖着在我耳边絮语:「阿兰,求求你再撑一下,我马上就让太医过来…」
我苦笑摇头,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亦安…」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别叫太医了…就陪陪我,好不好?」
帝亦安泪流满面,紧紧握住我冰凉的手,哽咽道:「好…我陪你…」
我感觉自己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温暖又熟悉。
看着窗外飘着的细雪,我缓缓开口。
「帝亦安,陪我看一场雪吧。」
「好。」帝亦安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殿外飘扬的鹅毛大雪带着一丝凄凉,又似乎在祭奠生命消逝的哀愁。
我们坐在台阶上。
帝亦安的手热乎乎的,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让寒意渗进指缝。
雪很大,淋了一头的雪。
可我感觉十分温暖,仿佛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中。
「亦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多大啊?那会儿我还穿着嫩黄的小襦裙,你还总笑我。」
帝亦安握紧我的手,眼圈红了:「当时你六岁,我八岁。我们偷偷溜出去玩,结果你摔了个四脚朝天。我记得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心疼极了。」
我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后来我们常常溜出宫去放风筝,钓鱼。你总说长大后要娶我…我一直以为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我一直没变主意!」帝亦安激动地说,「我一定会娶你的,给你名分,给你地位!我一定……」
我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可惜我不行了…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吧。」
说完,我感到肺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蜷缩在帝亦安怀中,咬紧牙关忍耐。
帝亦安紧紧抱住我,泪水不住地流淌。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和凌乱,雪花在我眼前渐渐模糊……
「对不起…我做不到陪你到最后。」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轻抚帝亦安的脸庞。
「帝亦安,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要好好活下去啊。」
我的手无力地滑落,在雪色世界中,我听见帝亦安撕心裂肺的哭泣……
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