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然闻言连忙拒绝,“这么夸张不至于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你们俩还是多呆一会吧。”
“那要不这样,一然。”,凌霏说着掏出了钥匙,“钥匙给你,你先到我们那休息一下吧,我跟美君就再多呆一会,要没什么事的话也要回去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就按原来说好的。”
凌霏和刘美君租下的房子距离学校确实是最近的,陶一然想着这个主意也挺好的,“嗯,也好,那我先溜了。”
“我跟你说啊,冰箱里有汤圆和姜红糖,你先煮一点糖水来喝。”
“嗯,知道啦。”
*
胡晓峰目光冰冷地看着阎莉,这女人是真地在乎他的吗?
那为什么她就不知道她刚才在众人面前那样地说他的父亲是会让他难过的?
或者说,其实不过就是因为她清楚他的母亲才是更有权有势的那一个?那如果这个说得没有错的话,也就是说,这女人其实想得到的远比她自以为的要多得多?
胡家的权势都是来自他的外公,但其实胡晓峰从小与外公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一直并不算是很亲近,与平时见面并不太多的父亲却反而会要自然很多。
父亲的性格温和,与胡家人完全不相同,而尽管外公在表面上似乎并不曾有过苛待,但是父亲在胡家到底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
父亲不曾在外公的公司担任过任何的职务,二十几年来一直呆在一家当地最有名的民营外语学校里面,从学校创建之初的年轻老师,到后来的教务主任,再到如今的校长,靠的都是他自己。
胡晓峰忘不了自己上小学一年级的那年,他回到家哭喊着要让母亲去把他的名字改了,他要跟父亲一个姓,班上的所有同学全都是跟着自己的爸爸一个姓的,只有他不是。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要求,父亲那时也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眼里短暂地闪过欣慰之情,终也是无可奈何的。
他想,如若不是因为他,父亲呆在家里的时间必定还要更少一些。
在他中考的那一年,父母终于离婚了。
他在后来也知道了,父亲当年之所以会答应入赘胡家,完全就是因为奶奶高昂的医疗费用走投无路了,而奶奶早就在十年前已经不在了,而让父亲没有在那时就离开了胡家就是因为了他。
父亲现在的妻子,他从没有正面地称呼过对方一次,要称呼她什么呢,只感觉怎么去称呼都只会是古怪,只不过那个女人却似乎从来都没有介意过,还是总对他笑着,真地也是跟自己母亲很不相同。
听说她以前也是外语学校的老师,跟了父亲之后就辞职了,年纪也不算是小的,相貌也并非很出众,想来,父亲当初也并非就是想要通过这样一种婚外情的方式,来表示自己对于胡家的那一点抗争的。
那时候父亲大概是觉得实在不愿意再呆下去了,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什么都有的胡家,他什么都没有带走,也包括了他,当然既然他是取了胡姓,那么即使父亲真是提了出来,胡佳宁女士必定也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父亲的新家就在他工作的学校附近,买的是大单位违规建设的职工别墅,是办不了房产证的,当时房价还没有疯涨,所以父亲如今总庆幸地说好在买得早,房产证没有就没有了,全家人也住了这么多年了,很值当地了。
父亲还告诉他,说几年前当初买别墅的借款还清了以后又存得了一些钱,已经在别处又多买了一套房子,正规有证的,算是让全家人多了一条退路,图的是安心。
父亲说的这些个“全家人”里是根本没有他的,因为他是姓胡的,胡佳宁女士的那个胡。
那一次去父亲的小别墅,一个小姑娘眨着眼睛问父亲“爸爸,这位就是老跟你打电话的大哥哥是吗”,是的,父亲后来有了跟自己一个姓的孩子,一儿一女,还是得了圆满。
难得的是,胡佳宁女士过后竟然没有去找了父亲的任何麻烦,可要说是她还顾念曾经有过的那一点感情,他作为儿子是不怎么相信的,那般撕撕扯扯了十几年的两个人大概已经是不会有多少感情还留得下来的了,即便是残缺的。
父亲对于母亲是没有爱情的,曾经有过家庭的责任,直到他自己另建起了一个小家,而母亲必定是曾经很爱慕父亲的,要不然也不必非要用金钱来强求了这一段婚姻,然而可悲的是,两人相对的年月再长她也始终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情,所以有一天,她也不想再要了。
从小,他就这样看着父母两人如此糟糕的婚姻关系,这也是他不想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也因此他才不想要去勉强了陶一然,他不愿意自己成为胡佳宁女士那样的人,也不想陶一然也要去品尝他父亲曾经有过的委屈。
“峰,你在想什么呢,把人家拉到这里来了又不说话了。”
阎莉怯怯的语气,让他收回了放在远处的视线,他的眼神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冰冷,“以后不许你再跟别人提起我爸!”
“还有,也不许你再去招惹陶一然,这一次你能听得进去吗?”
其实阎莉刚刚一直在揣测着,他如此生气主要还是因为提到了他的父亲,所以她很快就有些后悔了,决心要把他尽快地哄回来了,然而这后一句话却又刺到了她了,合着那个陶一然已经提到了跟他父亲相当的位置上了吗?
她微垂着眼,扯了扯裙摆,“议论你爸,这个我承认我是做错了,不过,对于陶一然,好像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吧。”
“我刚刚哪有对她说过了什么了。”
胡晓峰冷哼,“还要狡辩,那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大喇叭,好让你帮我们家做一个宣传啊?”
“我之前怎么就不知道你他妈的竟然还专门去打听了我们家这么多的事情啊?!”
阎莉揉了揉刚刚被拉扯得微微发红的手腕,默了默之后抬起眼,再开口时已不是惯常的那般恭顺了,“那我也想要问一问,她陶一然就真的是那么好吗?你看看,刚才班上那几个男人,过去跟她说话的那一副样子,啧啧,也真的是够了。”
刚才都有什么人去跟陶一然说过了话,说话间彼此又是如何的表现,这些胡晓峰心里都有数,并没有觉得陶一然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他冷笑一声,“呵,看来一个宿舍住了三年,还真是太难为你了,亏得她们三个还曾经把你当姐妹,你是能演。”,说着还嘲讽地比了一比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