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起来。
“你今天不和你那帮兄弟出去打猎了?”郑湘坐在镜子前梳妆。
“今日大家各自活动。现在打猎只为求乐,不为生活,他们和我都拘谨,索性让大家各玩各的。”姜榕坐在桌子前喝冰糖燕窝。
“今儿你与我一起,去不去?说不定能让你猎到一头大猎物。”姜榕喝完将碗一推,又道。
郑湘犹豫起来,一头是要凭自己本事打猎,一头是大猎物的诱惑。
她明白凭借自己的本领,一辈子都别想猎到像老虎黑熊这样的猎物。
“我想去看看,你猎的老虎皮能给我吗?”郑湘想用虎皮做个威风凛凛的披风。
“当然。做褥子,还是做披风?”姜榕靠在椅子上问。
“当然是披风啦。”披风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到时晃瞎别人的眼。
姜榕眉头一挑,笑她道:“狐假虎威。”
郑湘不以为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那得是老虎心甘情愿配合狐狸才好。”
两人用过早膳,就带着禁卫往西南而去。
树木杂乱分布,地上灌木野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有草木的清香,有泥土的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郑湘艰难地用弓拨开乱枝藤蔓,姜榕见状勒马暂停,等两马并行,伸出手道:“上来,坐我后面。”前头有姜榕的身体帮他开路。
郑湘搭在姜榕的手上,摇头道:“坐后面看不清,我要坐前面。”
“好。”姜榕身材高大,他的马也比普通的马大。郑湘坐下的马是温顺的好马,但靠近姜榕的马时仍隐有不安。
但好在没有乱动,郑湘顺利换坐到姜榕的马上,视线一下子拔高了。
郑湘的后背紧紧贴着姜榕的胸膛,衣服单薄,她能感受到姜榕炽热的体温和肌肉的颤动。
姜榕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拿刀将挡路的乱枝砍掉。穿过草木丛生的区域,众人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河谷。
“这里有猎物吗?”两人共乘一骑不方便打猎,郑湘换了自己的马。
姜榕回道:“动物要过来喝水,你看地上就有很多爪印。”
姜榕挥手,只留几人跟在后面,其他人四散开来驱赶猎物。丛林的动静瞬间惊起不少动物。
姜榕一边慢悠悠地搭箭打猎,一边留意郑湘,看到她熟练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不是花拳绣腿,有两下子。
太阳爬到空中,阳光照下来,驱散了几分丛林的阴森。
突然林中传出大动静,有侍卫喊道:“老虎来了!老虎来了!”
姜榕的脸色一变,叫住郑湘,搭箭张弓,眼睛紧紧盯着微微晃动的草丛。
马不安地动起来,郑湘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诡异地竟然也学着众人对草丛的方向搭箭张弓,蓄势待发。
破空之声须臾而至,姜榕险之又险地低下头,一支利箭从他的脸边擦过。
谁乱放的冷箭?不对,即便是乱箭不可能正对着自己,这是……
“敌袭!”
转瞬之间,姜榕思考完毕,同时调转方向,朝冷箭的方向射去。姜榕声音落下的同时,又有几只箭破空而来。
前有虎,后有敌,且敌情不明,情况万分危急。侍卫一时呆愣,不知要拒虎还是抗敌。
在第一箭射来时,郑湘的心脏加快,一股恐惧似乎扼住了她的喉咙。
时间仿佛停止。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姜榕也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冲破恐惧的禁锢,给郑湘的身体带来旺盛的体力。
电光火石之间,她听人喊道:“我与左右两名侍卫戒备老虎!”
那个声音很熟悉,郑湘来不及多想,就将手中的箭射出去,一只斑斓大虎从草丛中跃出来,盯着郑湘几人。
郑湘又射出箭试图逼退老虎,背后传来马匹不安的嘶鸣、侍卫的呵斥声以及厮杀声。
但这一切与郑湘无关,她的注意力一直钉在眼前的老虎上,未曾移开片刻,手里又搭了箭。
郑湘忽然知道刚才是谁在说话。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所以听起来才那么熟悉。
老虎微微俯身,灯笼似的眼睛盯着几人,迈着灵敏而厚重的步子,粗壮的尾巴摇来摇去,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声。
郑湘只觉得头脑昏沉,坚实的土地变得如湿软的沼泽一样,周围的景色仿佛扭曲起来。
直面老虎,她才明白百兽之王真正代表的含义,那是碾压一切的实力和威势,之前要虎皮做披风的胆气一下子消失了。
郑湘恐惧了,但比恐惧更浓烈的是活下去的渴望。
“娘娘,不要靠太近。”侍卫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怕老虎,更怕淑妃出事。被老虎所杀,妻子荣光;若淑妃别杀,只怕妻子籍没。
郑湘抿嘴,不再驱使马儿上前,眼睛仍死死盯着老虎,它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郑湘高度紧张。
老虎在三人面前左右走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攻击角度。另一名稍微靠后的侍卫抽出刀,换到前面。
三人一虎,剑拔弩张。
老虎不断地低吼,但三人均无退意,一直僵持。
郑湘的耳边如风般飘过厮杀声和呻·吟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现在,她的眼睛里只有面前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