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和白初贺关系还没像现在这样近的时候,他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上课就没办法集中起注意力来。
这对他来说很反常,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只能靠加倍的努力,所以平常上课的时候从不分心,认真上课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可是为什么,一旦想到白初贺会讨厌他这件事,他就连自己最本能的事情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做好了呢?
白皎觉得很迷茫,在白初贺长久的注视下,他心里甚至产生出一些很微妙的慌乱感。
他下意识地在记忆里搜寻他人对他说过的话,试图在他人传授给他的经验里找到一些对自己这个状况的解答。
许多人的话音和他们的脸庞一起,像走马灯一样,短短的时间内在白皎的脑海里划过。最终,这些画面定格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长辈上。
他们都在对他说,“小皎,你要有哥哥了。”
他们说的话一定是对的,白皎依稀地想着,觉得这个原因似乎能迎合上自己为什么担心白初贺讨厌自己这件事,两者契合的很完美,且并不冲突。
“因为你是我哥哥呀,我肯定不希望被自己的哥哥讨厌啊。”白皎思索着,慢慢出声,末尾还不自觉地反问了一句,潜意识里想征求白初贺的意见,“难道不是吗,初贺哥?”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皎看见白初贺的睫毛缓缓颤动了一下,就像秋天从枝头无声落下的干枯树叶。
白初贺眼里刚才那些深得吓人的眸光也消失了,他的双眼里之前好像敛着什么没有说出口的东西,但现在也像落叶一下,四下飘散,消影无踪。
白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迷茫又无助地看着白初贺,想听见白初贺为他解惑。
但须臾,白初贺只是缓慢开口,“嗯,你说得对。”
他越过白皎的侧身,推开门,安静地走了进去。
第52章
白初贺走过时习惯性顺手一带,轻轻推了一下铁门。
铁门随着风慢慢合拢,但又没有完全合严,仍然留了虚虚的缝隙。
只要白皎伸手拦一下,那扇门就会再度敞开。
白初贺的脚步并不快,与白皎印象里他以往的走路速度大不相同,算得上缓慢,甚至让白皎以为白初贺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白皎站在门前,后背被铁门轻轻地撞了一下,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但白皎太迟钝了,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庭院门前的一颗枫树掉下一片干枯的树叶,轻轻落在白皎的头顶。
他傻傻地伸手去摸,手指刚碰到树叶的边缘,干枯的树叶便不堪一击,碎裂开来,棕红色的粉末粘在白皎的指腹上,有些发痒。
也就他抬手这一瞬间的功夫,贴着他背后的那扇铁门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最终慢慢合拢,发出沉闷但并不明显的一声响。
白皎缩回手,手指中躺着那片枯叶,叶片的部分已经全部干枯碎裂了,只剩下一根同样脆弱,但仍旧坚强的脉络。
白皎的大脑有些混乱,他不知道是因为白初贺刚才那个深得像海一样的眼神,还是因为自己思考问题时纷杂交错的内心。
他捏着那根叶柄,轻轻地捻着,转了转。
他觉得他现在能思考的、应该思考的东西有很多,但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集中在手里的这片只剩下脉络的叶子上。
也许是有意识的逃避行为,白皎避开刚才那些令他想不清楚的问题,心里慢慢想着。
这片叶子已经枯萎至此,脆弱无比,连轻轻一碰就能让它化作齑粉,却能够顶着秋天不算太过温和的晚风,慢悠悠地从树梢来到他身上。
它是怎样顶住夜风摧残,来到他身边的呢?
白皎将剩下的叶片脉络捏在手心里,他的体温还算温和,他觉得他能用自己的体温再救一救仅剩的这一点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