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贺没办法,只好边快速想着如何应对,一边安顿小月亮。
“我当时找了个车厢,让小月亮在那里等我,我跟着乘务员过去。”
那天是阴天,还下了雪,大块大块灰败的雪花落下来,像他们身上的棉衣里灰扑扑的棉絮。
“我过去之后,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等到了南市再处理,然后回去找小月亮。”
“然后呢?”大庆忍不住问,问出口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结果。
“小月亮不见了。”白初贺说。
他当时买了最便宜的小面包,然后狠狠心又买了一瓶汽水,穿梭在车厢里,去小月亮在的一节车厢去见他。
那天是白初贺最开心的一天,在他记忆里,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他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往常孤僻凶狠的表情都松快了很多。
那个年代的列车上卖的还是玻璃瓶的可乐,他稳稳地提在手里,心里想着这一次一定要让小月亮喝到上一次没喝成的可乐,让小月亮尝到可乐的味道。
他甚至想象出绿皮火车的圆角方窗,他和小月亮会挑一个窗边的位置坐。等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罩在可乐的玻璃瓶上,他形容不出来,但一定会很好看。
按小月亮的性格,一定会让他先喝一口,到时候他也可以尝尝可乐的味道。
可小月亮不见了,最开心的一天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最痛苦的一天。
第36章
听白初贺说完,大庆沉默了一下。
白初贺对他讲起这件事时没有提到太多的细节,和白初贺的性格一样,不拖泥带水,平铺直叙地两三句话讲完了和小月亮那天的全部遭遇。
白初贺甚至没有用太多言辞,语句听起来干巴巴的,说的很笼统,但足够大庆了解到那两个小孩子在那一天的经历。
大庆忍不住瞧了白初贺一眼。
或许是厨房内的热气没有散尽,他不太能看清白初贺现在是什么状态,是否一脸难过,又或是像那时听见有人相看小月亮时的一脸凶狠,又或许是像平常一样没什么太多表情。
和白初贺真正一起长大的人,除了小月亮就只剩大庆。
大庆是为数不多的了解白初贺的人。
他知道,就算白初贺叙述这件事时使用的言辞干瘪简洁,甚至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概括了他们在那年冬天的一切,但真正的情况一定比白初贺叙述出来的要更让人绝望。
从白初贺刚才说话时偶尔的停顿和沉默就可以看出。
短短的几句话不断在大庆的脑海中萦绕,有时候过于干瘪的叙述反而会导致听者对留白处想象连篇,至少大庆在白初贺说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从那些简单的词汇和平铺直叙的语调中,想象当时真正的场景如何。
白初贺小时候就很冷僻,但和现在这副俊美外表下无比吸引人的疏离感不一样,他小时候的冷僻是孤僻,是信不过任何人的警惕。
配上流浪儿那副脏兮兮的外表,小时候的白初贺远没有现在这样让人心生好感,小时候的他不讨人喜欢,那副野狗样子连路人见了都要皱皱眉。
这样的小孩,带着小月亮去火车站的时候,一定没少接受人异样的目光。
或许进站时还会被拦下来,被怀疑是进来乞讨的小孩。
上车时的经过也一定远不如白初贺叙述的那么简单,从被乘务员发现,再到要求检票,一定发生过比他的平静言辞更激烈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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