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廷三分五次的围剿都从没有沾过什么便宜,何况只是一户生意人家。
苏浅自是不认识路的,秦老太太也没有想到她有过金戈铁马的生涯,还是像往常那样的,命了辆马车,还有个稍微会些拳脚功夫的小厮守在一旁。
不过那些小厮并不知道这去是做什么,只是得了命令,将三太太送到某处。
按着苏浅昨晚和秦老太太商量的结果,她是打算独自上山的。
因为秦府里并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这事情又不能对外宣扬,所以苏浅既然决定去了,多一个人跟着少一个人跟着,又有什么分别。
反正清风寨要是真的不想善了,去的人再多也是枉送性命,若是单纯求财,就算单枪匹马,也不会被为难。
秦老太太这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想了又想,还是出来难免的再叮嘱几句。
苏浅却是并不那么紧张,反倒是安慰了她几句,笑了笑,大步出了门。
不得不说的是,这年代的土匪比起自己的时代,可要是嚣张了许多。以前交赎金救人质的事情也干过不止一回,可是少有绑匪敢说把赎金交去大本营的,通常都是找个无人的地方,还要换了又换的,这才偷偷摸摸的来拿。
清风寨毕竟是个占山为王的组织,不可能在长安城内。马车一路的往西行去,走了有一个早上,苏浅在马车内看着窗外,只觉得都市的繁华渐渐的隐去,两边的树木开始茂盛,人烟稀少。
直到估摸着离开长安有十来里路了,马车才渐渐的缓了下来。
小厮并不知道苏浅这一趟出来是做什么,只是听着命令将人送来了这里。
这是个三岔路口,除了从长安来的这路,据说一边是通往海边,另一边是通往另一个大都市临苑。
三岔路口中,有个卖茶水的摊子,老板是对中年夫妻,天天早出晚归的,带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除了大风大雨的日子,都会守在这里。
这就是铁鹰来信让秦府送钱的地方,苏浅下了车,四下看了看,眼睛在茶摊上稍微停了一下,便对小厮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小厮也跟着左右的望了一下,不放心道:“三太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您放在这里,小的们实在不放心。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吩咐小的们就是了。”
“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苏浅摆了摆手:“把那匹马留下来。”
刚才一路驶来,苏浅将秦府到此的路已经记得一清二楚,万一真的那铁鹰放她鸽子,留匹马下来,自己想要回去也就不难。
小厮也是领了秦老太太命令送苏浅的,此时见她坚持,自然不敢再说。挑着起来的马匹中最强壮的留下拴在了路边,便驾着马车走了。
苏浅伸手在马背上抚了抚,带了丝笑意,走向路边的茶寮。
这是个极简易的摊子,两张八仙桌,几个木凳,用雨布支起的棚子。
苏浅在桌边坐下,茶寮老板便拎着壶过来,赔了笑道:“小哥用点什么?”
都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苏浅随意道:“随便吧,解渴就行。”
老板应了,将倒扣在桌上杯子翻过来,边倒茶便顺口道:“小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苏浅没有说话,却将怀中的铁鹰的那些勒索信拿了出来,看似无意的放在了桌边。
却见老板的脸色猛地变了,手一抖,脸色一正。
果然是清风寨的哨点,苏浅轻轻道:“老板,麻烦您带路了。”
那老板像是没想到苏浅如此直率,脸色变了变,道:“小哥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浅笑了笑:“老板,我姓秦,我是来送钱的,你们大当家的,难道不在等我?”
苏浅这话说的就再是直接明白不过了,那老板直起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苏浅:“小哥,你怎么一下子便能肯定我是清风寨的人?”
苏浅晃了晃手中的信:“你对这信太敏感,一个茶寮的老板,能读文识字,这可不寻常。”
不但能读文识字,而且苏浅将信拿出的时候,仅仅只是露出了一个封面,封面上,只有简简单单的秦府收几个字。
若不是常来常往送信的手下,又怎么能一眼便看出这信有端倪。而这地方,三岔路口,正是哨岗最好的地方,搭一个茶寮,又不会引人注意,又可以将所有信息收入眼底。
苏浅说穿,那老板也就不再遮掩。
面上一脸怯懦的笑容一下子隐去,换了副隐隐的狠戾之色,声音也冷淡下来:“既然小哥是来送钱的,那么请随我来。”
苏浅起了身,温文尔雅:“请带路。”
老板估计没太见过这般平和的受害者家属,顿了顿,道:“小尘,来带路。”
一边玩耍的小孩应了一声,刷额窜了过来,歪着脑袋道:“你跟我来吧。”
说着,便往前走了几步。
苏浅现在更是紧张不起来了,有些好笑道:“老板,你让这孩子给我带路?”
“怎么了?”叫做小尘的孩子一听苏浅嫌他小,不由得沉下了脸:“我七八岁就在这里了,给你带路怎么了?”
“没什么?”苏浅摇了摇头,跟上一步。
这好像是清风寨的内部事务,不是她该多问的,不过从道理上来说,这对她并不是件坏事。
那茶寮老板却是冷冷一笑,喝道:“等一等。”
苏浅应声停下,却见一边站着的女人从怀中掏出个帕子过来,摊开了便往她的眼睛上遮着。
还真当这清风寨嚣张的无法无天,说来说去,还是见不得人,苏浅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并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