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恩了一声,小五便推门进来。
小五手中捧着药碗,身后跟着漪纹,漪纹手里托着装饭菜的木盘,虽然没有看见,苏浅却也闻到了香味扑鼻肉粥的味道,还有几碟开胃的小菜。
昨晚上没吃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这会儿醒了,倒是真的感觉到饿了。
想到饿,苏浅有些奇怪,自己的身体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这大病了一场之后,怎么也该全身无力酸痛昏沉上一阵子,万没有这么精神才对。
小五进了门,将药端到床边,道:“三太太,喝药了。还给您做了些爽口的饭菜,喝完药吃了饭,再睡上一觉,这病啊,就好了。”
“是啊。”漪纹接着道:“三太太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都尽管吩咐了我们,都一并让厨房去做。”
苏浅宾毕竟不是被人服侍惯的,也不觉得被人伺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从被子里伸手想接过药碗,一边道:“谢谢。”
两人明显的愣了一下,小五忙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还不待小五受宠若惊的再说什么,秦诺自半途截住药碗,道:“我来吧。”
苏浅有些讪讪的将胳膊又往外伸了伸,道:“还是我自己喝吧,我没什么事了。”
小五见苏浅从被子里伸出的胳膊还是光着的,连忙的从一旁拿了大衣替她披着,道:“三太太小心身体,现在天凉,您本来又病了,一点凉也着不得的。”
秦诺点了点头同意小五的看法,勺子在药碗中搅了搅,道:“昨天大夫来看了,说你的病很严重,倒是没有想到恢复的那么好。”
苏浅也有些纳闷,却还是顺从的张嘴喝了药,有点苦,不过在能接受的范围。
如今在秦府里,自己强势是强势不起来的,还是老实扮演一个听话温顺的小媳妇吧。至少现在的秦诺,还是不管从内心,还是从面子,都要多少顾虑自己一点的。
披着大衣,几口便喝光了药,趁着小五和漪纹去端饭菜的空挡,苏浅扭头仔细看了看胳膊上绿色类似纹身的印记,用手指揉了揉,那颜色就像是皮肤上自带的一样,不痛不痒,没有一点异常。
难道是苏浅本身就有这么个纹身,只是自己没有在意,想了一阵子,却并无所获,吃饱喝足不由得又有些困倦,又再沉沉的睡了。
秦诺一个晚上没睡,也着实辛苦,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的关了门再补一会儿眠。
昏睡中被看光是一回事,可是清醒的状态下,苏浅还是不能接受和一个并无感情的男人肌肤相亲,尴尬说了几句冷,将自己又裹了严实,这才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这一觉苏浅和秦诺睡得都沉,一直到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
一阵几乎是嚎啕的大哭传进苏浅耳中,她迷蒙的睁开眼,却正见秦诺就睡在自己身边,也正眯了眼,眼中迷蒙还未退去,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门外,传来一阵夹着一阵的哭声,还带了小五和漪纹有些慌乱带着压抑声量的呵斥:“别哭了都别哭了,三少爷和三太太正在休息呢,要是吵醒了,你们罪过更大。”
可那哭声却丝毫不减,苏浅凝神去听,只听着声音十分的耳熟,应该就是大太太手下的那两个妇人中的一个。
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房子里关着门关着窗并不亮,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进了刚醒来的苏浅耳中,只觉得烦躁无比。
“三太太……我们错了……”高亢的女中英带着哭腔:“我们昨天不敢喝酒误事,让您受了那么多苦……您就原谅我们吧……”
说话中,还夹着啪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抽着自己的耳光。
一声高过一声的又道:“大太太昨天知道了这事情,大发雷霆,狠狠地骂了我们一顿,要是我们不能取得三太太的原谅,就要活活打死我们。三太太,三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吧。”
能够想象外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苏浅有些头痛的往被子里缩了一缩,有些意外的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基本上褪下去了,一边有些欣慰这苏大小姐的身体虽然弱,可是恢复能力真的惊人。一边想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就可以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就算苏浅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能想象出个大概。
秦诺有些好笑苏浅此时那么明白的厌恶,也不太想理会,却实在是受不了外面的声音,掀被子起了身,批了衣服,站在床边道:“既然赔礼道歉的人来了,怎么不去会会?既然进了秦家的门,这种事情,早晚要习惯了。”
“尓虞我斗吗?”苏浅闷闷道:“以前只知道大户人家锦衣玉食,光鲜亮丽。如今身在其中,才知道……竟然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
苏浅的话其实只是很无意识的对自己毫不了解的一个社会的感慨,都有些忘了自己批判的是如今自己相公的家庭。正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想要补救句什么的时候,却听秦诺冷冷道:“不为人知的地方太多了……浅浅,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说着系了衣服转身便出去。
苏浅在床上愣了一下,听着外面虽然秦诺说了几句,可是两个妇人还喋喋不休的,哭得那是呼天喊地的,好像自己再不露个面,就要出人命的了一样。
伸手在自己的额上抚了抚,热度已经完全消失,身体不但没有大病初愈的无力,反而像是休息的极好那样,甚至还有了些过去那身子才能感觉到的力量。
心里有些诧异,苏浅又再仔细的看了手臂上的图案,正在想着昨晚上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又被屋外一阵嚎哭打断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