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点了点头:“不错,我对大太太管理的那几家绣坊,自然都有了解,而据我所知,这个天衣绣坊,已经连续一年都处于亏损状态。按着秦府的惯例,过了今年,若是明年还没有好转,就要将绣坊遣散了。”
现在是初秋,离着过年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而一个亏损了已经快一年的绣坊,想要在一个对生意一窍不通,也对刺绣一窍不通的人手里起死回生,这实在有些困难。
更何况秦诺也说了这大太太在生意上也颇有些手腕,这个绣坊既然亏损了一年,那么就证明,那地方不是那么好治理的。
“那相公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爽快?”苏浅有些不解的道:“我是不知道那绣坊的状况所以没法说什么,可是你既然对那情况一清二楚,何不说了明白?”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秦诺道:“那绣坊,我是去过的,并不大,人也不多,一直亏损是因为人心涣散,难于管理,总出次品,几次交了残货或者不能按着工期交货。可是若是真的说起来,绣坊里有好几个绣工的手艺相当了得,就是和其他赫赫有名的绣坊相比,那也是丝毫不逊色的。要知道……人心好收买,技术不好找啊。”
说白了,有本事的人,你若是能让她死心塌地的给你做事,那么自然事半功倍。可是没本事的人,就算再是对你死心塌地,也只是求着别坏事就好。
秦诺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听着大太太提到天衣绣坊,条件反射的便想反驳,可是后来再转念一想,大太太不可能放手生意好的地方,而在几个生意不好的选择中,天衣绣坊虽然看似最不好打理,可若是打理的好了,却是最有希望前途的。
而反正本来是就剩一口气的,自己手中也握着大太太瞒着秦府连年亏损的账目,万一苏浅真的将那绣坊经营的更加糟糕了,好歹也还有一步退路。
秦诺的话简单易懂,苏浅听了略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了,相公放心,绣坊那里,我会上心的。如今在大太太手里是亏得,可未必在我手里,也会亏下去。”
绣坊里最重要的,就是技术,只要有了技术,人心什么的,总是可以想办法的。关于拉拢人心这一块,只要肯花钱,苏浅倒是不觉得自己会比那大太太差到哪里去。
秦诺不知道苏浅的真是身份,本来是真的以为虽然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却应该琴棋书画,理论知识不比谁差的。可是如今这几句话一说,总感觉她对绣坊这一块实在没有什么了解,索性一起去了书房,将秦家这些年来的事业一一的讲的清楚。
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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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秦诺和苏浅睡得都迟,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半夜,直到小五披着衣服去催了两次,两人这才意犹未尽的回房休息。
苏浅在这世界里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为了自己日后的生活,犹如一块海绵般的吸收着一切有用的信息。而秦诺虽然有些奇怪她过分的无知,却也为在某些时候她表现出的聪慧所惊叹。
历史是个不断探究进步的过程,苏浅与这时代格格不入,自然有许多不懂,可是从现代社会而来,却也有许多让秦诺赞叹的地方。
两人头一次聊的如此投机,直到小五催促才发现实在太晚了。
匆匆梳洗睡下,却也不似前几日的还有些许尴尬。闭了眼,感觉身边的气息已经有些熟悉,苏浅不由得睁开眼转了脸,却见秦诺正在看她。
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脸,秦诺仿佛做什么坏事被抓到一般,脸上腾的升起一抹薄红,尴尬嗫嗫了一声快睡吧,转过了身去。
苏浅愣了愣,倒是也没有想到这都睡了几个晚上了,秦诺居然还会害羞。
这几日的相处,这男人虽然总一副文弱的样子,可是在苏浅心里,却总觉得这不过是一层伪装而已。这样大户人家的少爷,就算是因为种种原因,能够不花天酒地,这就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了,哪里还有什么见了女人脸红的说法。
可是秦诺的呼吸却是刻意克制着有些不平缓,苏浅虽然意外,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便转身闭了眼。
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对于现在的苏浅来说,未免还是有些奢侈。现在该想的事情,应该是怎么在这社会站稳才是。这身体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怎么能不好好的打算一番。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秦诺自是不用说,苏浅脑中反反复复都是绣坊的事情,只觉得刚闭了眼不久,就听见了小五的喊声。
“三太太,三少爷。”小五轻轻的敲了敲门:“大太太派人来请了,说是要带三太太去绣坊。”
“这么早?”苏浅撑起沉重的眼皮。虽然她一向是习惯早起的,可是昨晚睡得实在太晚,只觉得和没睡一样。
小五的声音在窗外道:“绣坊都是卯时开工,大太太说三太太既然想好好打理,就应该多了解一些。”
“卯时?”苏浅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个年代的时间,硬是掐指算了一番,这才暗想,五点就上班,也未免太早了些。
秦诺也已经醒了,揉了揉眼睛,用手肘撑起上身,还有些刚从梦中醒来的茫然。
听着动静,苏浅转脸看了秦诺,轻声道:“相公醒了?”
这称呼一直到现在,苏浅也是觉得别扭的。可是身在这大宅门里,却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又落人什么话柄,也就时时的提醒自己千万别喊错了。
秦诺将凌乱的发往后抹了抹,从来漆黑深邃的眸,却是难得的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