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开了,婷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念离却低声说了嘴:“别动。”
念离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头也没转一下,仿佛身后推门而入的是谁,她全不在乎。
她此刻心里乱的很,看着婷婷的伤,就想到了自己,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就像有人在她心里点了一把火,又盖上一个炉灶,你体味不到那滚沸的温度,却能看见那烟气,它们见缝就钻,弥漫在身子每一滴血液里,每一根发丝里,呛得你想哭。
“秦妈妈有事么?”
此话一出,婷婷和秦妈妈都惊了。
这女人是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念离继续毫无表情地为婷婷擦伤口,不做解释。
其实,这也不需太多解释,听了方才婷婷讲述了原委,念离就等着婆婆派人来请她过去——
加上那年迈女人独有的脚步声,她这双听“声音”听了十年的宫人耳朵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是,少爷的大舅爷来了。”
“原来是县令大人。”念离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慢条斯理地把棉花在蜡烛上烧了,盖上了药水的瓶子,收拾好了一切,方才起身。
秦妈妈本想催促来着,却生生话说不出口。
“你就在屋子里待着吧,刚涂了药,别吹了风。”念离嘱咐着婷婷,这倒分不清,她是个体恤的主子,还是个强悍的丫鬟了。
或者其实她一直都兼顾两种角色?
所以才显得那样的不同么?
秦妈妈看着念离款款地走来,不自觉就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刚要为念离带路,却听见她突地一声,坚定而沉重。
“等等。”
秦妈妈转过身,这大夫人该不是想替婷婷出气吧?
正是有些心颤的时候,念离却伸手掰开她捂着伤口的手,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像清风拂耳。
“进来,我给你上药。”
“可,可那边还等着——”
念离清扫一眼,那一刻那个样子,在这颓败的牡丹园,犹如悄然盛开的最夺目的一朵牡丹。
秦妈妈这辈子都忘不了。
很多年以后,当秦妈妈给新来的丫鬟们讲安夫人这个精彩的段子时,总要在这里断一下。
那时,小丫鬟们围坐在秦妈妈身边,周遭都是开的极好的牡丹,都随着她的描述,想象着安夫人风华绝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