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个陈述句。
就只是单纯的阐述了一个事实。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周臣觉得特别无力,他想说这样的日子很快会过去,房子也能重新建起来,可宋尔的身体显然撑不到那个时候。
她太脆弱,像玻璃房里才能养出的花。
任何风吹雨打都能叫她的根基凋残。
“你还是想让她住你家?”
周臣话音也有些冷。
“是,”江柏说的毫不犹豫,一缕天光顺着窗户透进来,落在他的眉眼,几近错落的锋利感扑面而来。
周臣当然也能感觉到他的坚定,可还是不能同意,“你知不知道,如果别人知道这事儿,会怎么看她?”
“别人很重要吗?”
江柏抬眼,漆黑的眼眸直直望了过去。
周臣镜后的眸光微避,“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去呢?”
“如果是顾及名声,我可以陪盈盈一起住,”陈月儿看着不断往外冒汗的宋尔,拿毛巾给她擦了擦,“等她醒过来,我会劝她,要是还不愿意,我就把她架过去。”
通过借药的事儿她也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但也没法去指责什么,毕竟谁都怕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臣不说话了,偏胸中种种情绪交杂。
片刻后,低声开了口,“那就等她醒过来。”
这一等就是半晌。
屋子里始终沉默,谁也没有试图开口。
直到宋尔眼睫微颤,睁开了那双饧涩的眼,可还没等他说句话,便捂着胸口,忍不住咳了几声。
少女身弱,只瞥来的琥珀光皎,反而透出种明净的凄恻来。
陈月儿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这样有没有好点儿?”
宋尔热刚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飘飘的,一点儿力气也没了,听到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江柏上前把水壶放到他嘴边,“喝一些。”
宋尔半合的眼皮微抬,见是江柏,眸中生出点儿讶然来,但也没顾上问,很听话的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两口水。
水是温的,正正熨帖。
也叫宋尔好受不少,他撑着炕,转眼看向陈月儿和周臣,苍白的脸上掬出点儿笑来,“昨天晚上,多亏你们了。”
“谢什么啊,”陈月儿憋着脸道:“你都成这样了我能不管你吗?”
宋尔原是很不舒服的,可听见陈月儿的话,又不觉松快几分,有朋友惦念着,感觉总归不会太坏,“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高兴。”
“说的什么胡话,”陈月儿觉得她恐怕烧还没退,“病了还高兴。”
宋尔笑笑没说话,他望着旁边一言不发的江柏,开口时话中笑意仍未散去,“你来这里是看我的吗?”
“是我叫他来的,”不等江柏回答周臣就先一步开了口。
宋尔目光自江柏身上移开,落到了说话的周臣身上,眼带疑惑。
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旁的人在,周臣说话便也没多少顾忌,“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