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和这些意外相识的大哥哥们,已经是朋友了。
年幼的何西从巨大的惊喜和不知所措中渐渐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我好像没有过这样的朋友,只有班里的同学。”
“没关系,不用道歉。”小白哥哥说,“我第一次有这种朋友的时候,年纪比你还要再大一些呢。”
白皙指尖将柔软的黑发织成漂亮的辫子,年长她许多的朋友声音柔和:“你的辫子为什么会乱?是刚才那个小男孩扯的吗?”
何西不再隐瞒,下意识回答道:“是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好像很讨厌我。”
“讨厌你?”郁白有些疑惑,“他应该是张爷爷的孙子吧?他们不是傍晚刚过来吗?”
这群陌生的家属过来的时候,郁白正待在套房里守着谢无昉,因为小女孩还有严璟和袁玉行照看,不太会出什么事,他就没太关注外面的情况,也没去见这些人。
“嗯,他叫张一哲,是张爷爷的孙子。”
何西点点头,声音细细地说:“在张爷爷介绍我的时候,他对我笑,叫我妹妹,看上去是个很好的哥哥,所以张爷爷很高兴,让我们去外面一起玩。”
“可是,没有大人在的时候,他的表情马上变了,伸手就扯我的头发。”
回忆起那一刻,小女孩心有余悸:“我什么也没有做,真的……是他突然欺负我。”
郁白听她这么说,心头顿时涌上了愈加浓郁的困惑。
起初,他以为这个叫阿哲的小男孩,是个家长没管教好的熊孩子。
可如果是单纯的熊孩子,应该不会有反差这么大的两面性。
光凭刚才郁白听到的那一耳朵,已经能从厨师们的态度里判断出来,他平时也是这种到处欺负人的蛮横样子。
却唯独在爷爷面前显得十分乖巧懂事。
郁白琢磨了一会儿,问得很仔细:“除了扯你头发,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有!他问了我好多问题。”何西努力回忆着,“他问我们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的,问我爸爸是谁,问袁爷爷是不是我弟弟……”
“好像还有很多别的,但是我那时候头发被扯得好痛,有些没听懂,有些记不起来了,对不起。”
“你已经记住很多了,很厉害。”郁白温声安抚她,若有所思道,“你们俩是单独待在一起吗?袁爷爷呢?”
“对,只有我们俩,袁爷爷本来是要跟我们一起玩的,因为张爷爷以为他是小朋友嘛……但他不是,他一出来,就又很紧张地跑了回去,好像是去窗户边偷看张爷爷和亲戚们聊天了。”
何西说着,还想起一点:“对了,我觉得张一哲不光是讨厌我,好像更讨厌袁爷爷,他问我跟袁爷爷有关的问题的时候,扯我辫子的力气会变得更大。”
“后面我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就一直跑,跑到厨房来了……”
听到这里,再结合这群只在乎钱的子女却突然殷切地过来探望老人这一点,郁白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猜测。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从手腕上旋出发圈,为第二支麻花辫扎上好看的绳结,同时安慰着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何西。
“没事了,他不会再有机会欺负你了,现在脑袋还痛不痛?”
“不痛啦!”小女孩握着两支漂亮整齐的辫子,眼里满是单纯的雀跃,“梳得好好呀,比我自己扎的好看多了!”
她想,第一次给人梳麻花辫的小白哥哥,一定是将那个长辈妈妈给女儿扎辫子的画面看得很认真,很认真。
认真地刻进了心底。
即使时隔多年,他已经长成了很高很高的大人,也一直没有忘记。
“那就好。”郁白拍拍她的脑袋,扶着有点发酸的膝盖站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小谢哥哥。”
“嗯!”何西连连点头,顺口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她话音清脆,淌过热闹嘈杂的厨房,正朝那股桂花糖藕香气走去的郁白,便停下了脚步。
周围忙碌着的厨师们偶尔小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