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她伸出手,自芸姑姑手中接过那一面、已做成玉坠模样的水镜。
沈兰蘅目光垂下。
圆镜清澈,正映照出他那一双精细美艳的凤眸。
如若郦酥衣没有猜错,她想,沈兰蘅应该会喜欢如此亮晶晶、明闪闪的东西。
果不其然,沈兰蘅原本冷淡的瞳眸间,闪过一道饶有兴致的光芒。
郦酥衣屏息凝神,眼看着,那人手指葱白修长,将开过光的圆镜接过。
展绳,系腰,打结。
她的耳边,回荡起芸姑姑适才的话语。
——但凡有邪祟碰见此面圆镜,立马便会魂飞魄散呢!
如此想着,少女一双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朝那人凝望而去。
只见其微微蹙眉,薄唇微抿之间,已然抬起一双浓眸。
郦酥衣心中雀跃不已,抬首望去。
月华似水披衣,轻枝微摇着,洒落一地斑驳的碎影。
而他的眼神……
郦酥衣一愣,登即手脚冰凉。
她断不会认错沈兰蘅与沈顷。
也定然不会分辨不出来,二人各自的眼神。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面前此时所站着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温柔郎君,而依旧是——那本该魂飞魄散的“邪祟”,沈兰蘅!
怎会这般。
怎会如此。
少女“唰”地转过头,朝院中智圆大师望去。
她眼底皆是震愕。
不是说邪祟碰之,立马魂飞魄散么?沈兰蘅如此侵占沈顷的身体,难道不是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妖邪吗?现下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儿变化都未曾有?!
还是说……
他本就不是什么邪祟?!
不可能。
沈兰蘅不但如此作恶多端,还如此心安理得地寄居于沈顷的身体里、占据着沈顷应该有的夜间生活。
如若他不是恶魂,不是邪祟。
那又该会是什么?
夜风涌动,郦酥衣眸光亦随之而明烈颤动。
似乎瞧出她心中疑惑,一身袈裟的僧人仅是淡淡摇首,而后双手合十,微阖起双目。
他的神色安适而宁静,犹如那一面圆镜。夜风拂过萧瑟的院,那澄澈似水的镜面之上,不生起任何波澜。
圆镜佩于腰间,沈兰蘅朝她走过来时,带起一阵琳琅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