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走吗?”
“是。早就定好的日子,现在我得回家拿行李赶去机场了。叶伯父叶伯母心绪不佳,我就不打扰他们了。一会你替我跟他们说一声吧。还有,如果小武被抓到,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我送你。”
蓝素馨把邝远送到楼下,他上车前转过身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素馨,保重。”
“你也保重。”
邝远发动起车子,起步的那一刻,他从车窗里扭头又看了她一眼,最后说了一句:“素馨,你一定要比幽昙幸福。”
蓝素馨回到楼上,在厨房里煲上汤,然后走进自己的小房间。看看书桌一角镜框里的蓝色素馨花贺卡,还有那一排整整齐齐的橘子罐头空瓶,每个瓶子里分门别类地装着各色水果糖。橘子味,蜜桃味,草莓味,菠萝味……缤纷美丽的玻璃糖纸仿佛彩虹罗列。
信手拿起那个椰壳存钱罐在耳边摇一摇,再转身走到窗前,她端详着窗台上那盆欣欣向荣的素馨花。纤细的绿叶间,洁白娇嫩的小花骨朵已经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她的手指爱惜地一一抚过,这些,都代表着她幸福的点点滴滴。
“素馨,我想去一趟叶家。你说你姨妈会让我进门吗?”
校园一角,英皓冬很认真地问叶幽昙。她想了想:“现在姨妈知道真凶另有其人,应该会让你进门了。不过这两天她情绪很不好,整个人恹恹的,要不你过几天再去吧。”
英皓冬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好吧。”
自从想起了那个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后,英皓冬就一直想去叶家
走一趟,为叶幽昙舍命救他的事道谢,也为他那样冷酷地对付过她道歉。他当时对她说过那么伤人的话,她是哭着离开的,但再回来时,发现他被人持刀行刺,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舍身救了他。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潜意识中一直深深地觉得对不起她。他确实对不起她,他曾经斥责她爱得没有分寸,但正因为这种没有分寸的爱,她才会不顾一切救他,完全不考虑自己。
蓝素馨看出他脸上的失望之色,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叶家,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想一想又说:“中午我要回去给姨妈做饭,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吧。我先进屋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你,如果愿意就让你进来。你看行吗?”
英皓冬当然点头,中午放学后就跟着蓝素馨一起回了叶家。她先进屋征求叶太太的意见,很快便来告诉他好消息:“皓冬,姨妈肯见你。”
她引着他进了叶太太的房间:“姨妈在卧床休息,你有什么话慢慢跟她说。”
英皓冬和叶太太在屋里交谈了很久,蓝素馨都已经做好了饭菜,他还没有出来。她也不去催他们,只静静地等。等待中,叶先生下班回来了,这几天他天天中午下了班都回家陪太太,得知英皓冬来了,正在房里和叶太太交谈,他十分惊讶,也敲敲门进去了。
一刻钟后,英皓冬先出来了,蓝素馨迎上前,细心地发现他眼圈微红:“怎么了?姨妈骂你了?”
“没有,你姨妈她终于原谅我了,还有你姨父。”
蓝素馨就猜他们应该会原谅英皓冬。既然叶幽昙的死不是出自他的手,而他又曾在车轮下不顾一切地救过叶太太,叶氏夫妇还有什么理由非要继续敌视他呢?
英皓冬左右看看:“素馨,幽昙的房间现在是你在住着吧?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
“可以呀!”
蓝素馨不假思索地推开身旁的房门带他进去,一进门,英皓冬的视线就先被书桌上那排装着糖果的橘子罐头的玻璃瓶吸引过去了。无论是糖果还是玻璃瓶,都是他非常熟悉的。接着,他又看见了镶在镜框里的蓝色素馨花贺卡,摆在书桌一角的椰壳存钱罐。下意识地,他望向窗台,果然看到他和她一起去买的那盆素馨花。
所有他送她的小东西,都全部精心地摆在她触目可及的地方,日日长相伴。
蓝素馨跟着他的视线在屋里转一圈,脸有些红了:“现在房间是我在住,所以摆了很多我的东西。幽昙姐姐的东西倒不多了,不过这些床柜桌椅,都还是她留下来的。”
她说着拖过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你要不要坐一坐?”
英皓冬缓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目光深深地把整间房子都一一看遍。这间曾经属于叶幽昙的屋子,现在住着蓝素馨。
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孩子,一前一后走进他的生命。前者,像她的名字,昙花般粲然一现,为他凋尽芳华。后者,同样像她的名字,一朵玲珑小巧的花,洁白芬芳。这朵素馨花,开在他生命中最寒冷的一段落雪时节,渐渐温暖芳香了他一颗寒冰般的心。
英皓冬的视线最后落在那排盛糖的玻璃罐中,定定地看了很久,他轻声问:“素馨,我可以吃你的糖吗?”
蓝素馨眉眼轻扬,笑意如花的馨香流动:“当然。”
这是第一次,英皓冬主动要她的糖吃,从被动地接受,到主动地要求,她知道他终于不再逃避她了。
小武在两周后被逮捕归案,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供认不讳。
当晚他一时冲动跑到紫荆大厦刺了英皓冬一刀,又重重一把将叶幽昙推下楼。以为两个人都必死无疑,马上强作镇定地跑出紫荆大厦,直奔火车站,上了一趟即将离站的火车,第一时间逃离了这座城市。他
只是意气之下的过激行为,不是惯常杀人行凶的歹徒,事情发生后他也不可抑制的害怕。本能地逃得越远越好,其间他试着联系过秦秀润,但她搬了家换了手机号码,他用以往的联系方式已经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