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度不与他多话,挥剑便砍过来。应如是并没有很在意殷云度攻来的招式,只是随手抓起桌上的玉简来挡。
以他的设想,殷云度□□凡人如何也不可能击碎注有他灵力的玉简。可下一刻,殷云度的剑削泥一样轻易的砍断了他挡在面前的玉简,并削掉了他一缕头发。
应如是狼狈偏头躲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只允许这世上有你一个近乎神的存在吗?”殷云度笑了下:“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错愕愤怒之余,应如是眼神不自觉去看一旁轮椅上的人,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殷云度注意到了。他迅速收回视线,对殷云度道:“去外面打,这里打不开。”
“还知道爱惜家具?”殷云度知道他是怕灵力波及到轮椅上的人,但并没有点破:“倒是确实施展不开。”
两人至塔楼外空旷处交手的同时,岑丹溪潜入进了塔楼中,冲轮椅上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出声,我带你离开。”
……
另一边,弟子居内,莫悬看向姜意绪:“师兄,难得你主动来找我。”
姜意绪斟了杯茶递给他:“有些事想找你帮忙……喝了再说?”
莫悬嗅到了茶水里其他东西的味道,停顿了下,但抬眸对上姜意绪的脸,他还是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真好。”姜意绪露出个放松的笑来:“我就要解脱了。”
莫悬从不担心姜意绪会脱离掌控,只要应如许在这里一日,他就一日不会离开。但骤然听他这么说,莫悬还是有些慌乱:“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抓住姜意绪的手腕:“你不会要寻什么短见吧?”
“我为什么要寻短见?因为你吗?”姜意绪冲他笑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被当做炉鼎四处转手买卖时都没有寻短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寻短见?”
“不过照你这么说……”姜意绪缓缓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你做的事不是在爱我,而是在揭我的伤疤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莫悬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觉得双腿一软,胸腔内脏要融化一般的灼痛,他不受控制跌倒在姜意绪面前,不停的咳嗽。
姜意绪蹲在他面前,平视他:“痛不痛?”
莫悬望着他的眼,摇头。
“我也觉得,你这种人,这种程度怎么会觉得痛呢……”姜意绪喃喃自语,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划破了他的脖颈。血喷涌而出,溅了姜意绪一身。他继续问:“现在呢?”
莫悬依旧摇头,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艰难的出声道:“如果你能消气……”
“消气,然后和从前一样,把你的脑袋缝好,让你复活?”姜意绪站起身,低声道:“别做梦了,你的永生,到此为止了。”
“不,不会……”莫悬抓住他的衣摆:“你只是嘴上生气,你亲口承认过,你爱我……”
姜意绪躲开他的手:“虚与委蛇这种事,你不懂吗?”
莫悬的眼神终于慌乱起来,他再次伸手去抓,姜意绪轻轻松松后退一步躲开。
他向前,姜意绪就后退,他再向前,姜意绪继续退……
他的血从地上拉开一条红绸子般的路,直到他一点力气也耗尽了,姜意绪才再次蹲下身,看着他。捧起他的脸,温温柔柔笑起来。
这样柔软的笑意给了他希望,然而姜意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我恨你。”姜意绪用最温柔的表情对他道:“我恨死你了。”
片刻后,姜意绪从房内出来,站在阳光下,仔细擦干净手,这才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四枚银铃,认真在腰间挂好。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来到若木下的庙宇中时,岑丹溪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久等了。”姜意绪匆忙上前:“我师尊……”
“已经在里面了,你去照看他吧。”岑丹溪道:“我回去帮忙。”
姜意绪点头:“好。”
岑丹溪重新回到阁楼前时,殷云度稍落于下风,身上已经添了几处伤,岑丹溪也唤出佩剑加入战局。
同样是秩序之外的存在,二对一应如是显然毫无胜算。在两人合力将其斩于剑下时,远处若木之上忽然升起一道柔和的辉光,自天穹而下,光耀四方。
来不及多做犹豫,殷云度想要拖着地上那人的尸体赶往城边庙宇时,却发现地上的尸骨已经变成了一颗弯曲的树苗。
殷云度将树苗带上,与岑丹溪一同御剑朝若木之下赶去。
来到庙宇中时,本该在轮椅上的人也不见了踪影,同样变成了一棵弯曲的树苗。
“姜前辈……”殷云度看向姜意绪:“这是怎么回事?”
“历来东阙宗宗主都有以若木通神之能……”姜意绪忍着眼泪:“我师尊……拼着最后一点灵力,请了上界神明来救这乱世……”
他话音方落,一手持柳鞭的绿袍仙君自光影间踏出,缓缓睁眼:“真是许久不曾来人间了……”
“事情吾已然知晓,扶桑唤吾时,已经将所有事都告知吾了。”句芒伸出手,两棵树苗重新回到了他手中:“他们的两个神魂,吾会妥善处置。”
殷云度开口问道:“如何算妥善?像如今这般转世轮回后四处为恶,就算妥善吗?”
“啊,是你啊,来历劫的小仙君。”句芒叹气:“你说话还是这样咄咄逼人。”
“你要带走他们?”殷云度继续发问:“扶桑树没了,北界怎么办?继续留着这个大窟窿让修行者拿命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