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顿时蔫巴,松开手想退回角落,思索后再次以扒上来,容璟低头看他,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我不好花酒,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要害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容千珑望着容璟严肃的双眼,不仅不害怕还有点怀念,从前厌烦被管束的日子,在卫国公府却是他日思夜想的。
容千珑眨眼,“而且,我发现那地方不对劲。”
“哦?”容璟好整以暇的问:“你说说哪里不对劲。”
“还记得方才那位小公子吗?”
容璟想到了庄泾肋既不谦逊也不温润的举止作派,嗯了一声。
“我之前瞧见他在浅阁,也就是前面…那边那座楼里,他隐在纱幔之后,却监视着所有人,我亲眼见到他用扇子指了角落里的绿袍官员,让姑娘引他进深阁。而且他始终用扇子掩面,举止说不出的柔和,之前我还当他是位姑娘,后来他被宋淳睿的朋友叫到…”
“慢着…”庄泾肋可不会被人误会成姑娘,容璟想起来他抱拳时宽厚有武人茧子的手掌,终于反应过来容千珑说的不是他,无语道:“我们一般不管小倌叫小公子。”
“啊,但是…”容千珑压低了些声音:“你觉不觉得他们是蓄意接近朝廷官员?”
容璟松松攥着他手腕,把他两只手拎起来丢到一边,不以为意道:“去那边坐着。”
“噢。”容千珑只有朝旁边活动的动作,却没有真的挪开距离,轿子里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容千珑觉得有些累眼皮也睁不开,便合上眼睛睡着了。
容璟感觉到他往前点头,眼睛都没看过去,伸手将他揽到怀里。
到皇宫时容千珑的侍从寿丰早带人等在旁边,给还没完全从安眠中清醒过来的容千珑披上斗篷,他虽然是容千珑的侍从,却更害怕容璟一些。
每每容千珑顶撞容璟,寿丰都在心里哀嚎:祖宗啊那可是太子殿下,等太子登基后该不会一怒之下发落了四皇子,顺道活埋了我吧?
“你先带他回瑶台宫,以免母后担忧。”容璟吩咐过后站在轿子旁,等容千珑走远了他才对自己的侍从福丰吩咐道:“前些日子被弹劾过的大臣有多少去过含饴院,让谦怀去查,再让秦皎兮盯着点馆子。”
福丰点头应下,容璟还是没有走动,直到看见一行禁卫由太后的跟前的管事内官向丰打头阵,气势汹汹的出宫去了。
容璟冷哼一声,朝瑶台宫走去。
皇后正攥着容千珑的手关心道:“身子不适为何不同娘亲说?还是你父皇说起来为娘才知道,你这孩子,瞎折腾一趟累的话都没力气说,真是…”
“母后。”容璟行礼后道:“母后太娇惯千珑了。”
容千珑听到后心里不是滋味,这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不让娇惯,若是日后知道了可不是要大棒子撵出去。一想到这里他就委屈,骄矜的哼了一声,一头扎在皇后怀里。
容璟:“…”
皇后拍了拍容千珑,问容璟:“淳睿那孩子你如何安置的?”
“都弱冠了还什么孩子。”容璟从来不掩饰对只会将自己弟弟带偏的宋淳睿的厌恶。
其实还有点微妙的吃醋,他身为亲兄长在容千珑那里还不如一个表兄受待见,他心里很难平衡。但他不会觉得原因在于自己的冷漠,都怪宋淳睿太会捧会哄,一副投机之相。
容璟说:“等估摸着向丰带着禁卫到了含饴院,儿臣便亲自将宋淳睿送到寿安宫,让太后明白,东宫和中宫也不会一直隐忍。”
皇后心慈,又总担心太后会惹恼了皇上,若是皇上与太后不睦,也不知道朝臣又要念叨多少遍仁孝,上多少道弹劾的折子。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并不是会忍耐朝臣冤枉的君主,奈何不乏有人将“文死谏”当做了沽名钓誉的手段。
“你是太子亲自去说,与你父皇亲去又有何异?还是让福丰去吧,也不必说什么,只管把人送过去,太后见了人心中自会有数。”
容璟隐隐有些不耐:“正因次次都轻轻放下,太后才会有恃无恐,母后顾虑太后的颜面,可换来了太后哪怕一丝一毫真心?”
皇后嘴硬道:“我也不要她的真心,不过是面上过得去,若你弟弟是个好的不听人挑唆方可万事大吉,若他屡次上钩,即便没有宋淳睿,也会有张淳睿、赵淳睿…爹娘尚有不教之过,哪里有脸怪别人?”
容千珑听的低下头,眼皮一眨啪嗒啪嗒掉了两滴豆大的泪珠,容璟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片刻后叹息:“母后别忘了自己是大啟皇后便好,儿臣告退。”
容千珑已经抹干净了眼泪起身行礼:“娘亲,儿子也先回去歇息了,走前有句话要说,娘亲放心,儿子往后再不与宋淳睿亲近了。”
“好孩子别多想。”皇后顿时有些慌乱:“方才是搪塞你哥哥的,并不是说给你听。”
容千珑点点头:“儿子知道,但是娘亲,儿子觉得哥哥说的不错,娘亲也不能时时刻刻把别人的体面当要紧事,而委屈自己。”
皇后一时哑口无言,看着容千珑行礼后出去,侍女梅琴上前安慰:“四殿下是心疼娘娘呢。”
皇后并非一味隐忍退让之人,只是她顾及自己一国之母的身份,面上总要温和宽厚。从前她便对容璟的无情隐隐担忧,但看他面上也算温润谦和,便知他有数故而不干涉他。
如今看着容千珑为容璟说话,皇后心里觉得不舒服,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担忧,担忧小儿子也变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