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容璟问。
容千珑摇头不想说:“没什么。”
有些事简直像是宿命安排,容千珑感觉自己被老天愚弄了,偶然出宫居然也能看见庄泾肋在外面转悠,宝石蓝的苏锦斗篷,头发高高束起,好一个青春得意的少年将军。
容璟掀开轿窗往外看了看,他这侧只是平平无奇的小摊,埋着寻常的东西。
轿子停在一处院子,容千珑不知道这是哪里,出来时才知道这只是用来停车的地方,但这院子有房舍有雅致的景观,如此考究的建设像是有人住在这里。
他想问,但是容璟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应该是不想解释,容千珑便没有问。
容千珑对出宫的计划和认知只有去酒楼馆子吃酒,宋淳睿是这样,连庄泾肋也是。
但容璟是真的同他逛逛,他们素净的斗篷之下藏着皇子才能穿的纹样袍子,容千珑胡思乱想,会不会有人忽然冲过来掀开他们的斗篷,然后整条街的人都发现他旁边的人是太子。
会有刺杀吗?容千珑想着想着回头看了眼容璟,然后快走一步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将容璟挡住一个肩膀。
容璟觉得有些好笑,扳着他肩膀按回原本并肩的位置,问他:“做什么?”
“唔…”容千珑说不出理由:“不做什么。”
一家卖香的铺子敞着小窗,从门前路过都忍不住寻着味道朝里望一眼,容璟注意到他回头,便提议:“进去看看。”
店里香气混杂,若干香囊摆在三面柜中,正中央一张大桌,堆叠着山包似的香囊。
容千珑遮了下鼻子,香气混在一起的味道不仅不迷人,还过于刺-激,但他以为容璟有兴趣,两人都忍着要窒息的气味在铺子里逛起来。
容千珑自我安慰,至少这里庄泾肋绝不会踏足。
下一瞬门便被一小厮推开,庄泾肋迈着大步子进来,朗声道:“掌柜的,把你们这里让佳人闻了便忍不住对小爷我展颜一笑香都拿出来!”
掌柜高声应到:“好嘞,客官您里边请,二楼雅间稍后片刻!”
容千珑背着身挪到容璟旁边,试图藏起来自己。
容璟根本不会特别注意一个张扬的路人,只是在一块檀木旁站定,微微凑近嗅了嗅。
“哎?我昨日才回京,今日便偶遇李公子,当真是缘分。”庄泾肋大步迎上来。
容千珑已经要跑了,容璟却还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压根不知道这声“李公子”唤的是谁。
直到庄泾肋一把将他旁边的容千珑拉走,宛如江湖好兄弟般拥住,重重拍背。
容璟一脚踹在庄泾肋腰上,将自己弟弟拉到自己身后,方才砰砰拍的那几下听的他心突突直跳,那么重的力道容千珑的身子骨如何能承受的住。
庄泾肋被踹出去三步远才稳住自己,看向容璟的目光多了些探究和敌意,眼前的人看着虽高却不十分壮,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将他踹出去那么远。
“练家子。”庄泾肋抬了抬下巴,“敢问阁下姓名?”
容千珑连忙从容璟身后出来挡在两人之间,解释道:“这是我哥哥,亲哥哥。哥你不要动手,这是我结识的友人,行为举止不拘小节些,但他是好人,是卫国公家的二公子。”
因紧张说了一连串,直到庄泾肋轻声重复“亲哥哥”三个字,他才反应过来方才说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亲哥哥,改日再同你解释。”
庄泾肋和容璟打量着彼此,目光一个比一个刻薄。
容璟气度不凡,捎一打眼就知身份气派,不是说孤身一人过继给了李家,庄泾肋疑惑的看着容璟,到底是亲哥哥还是半路自认的别有用心之人。
看庄泾肋衣着不凡,说话举止却不谦逊,带着走南闯北的江湖气,也不掩见过世面的自信张扬,容璟还以为他是富商家的儿子。
听容千珑说他是卫国公府的二儿子倒也合情理,前不久容璟才查过他的底细,混过校场去过边疆,不野才奇怪。
“既然是你亲兄长,我也该打个招呼。”庄泾肋上前行礼:“在下庄泾肋。”
容璟盯着他一瞬不瞬,直到容千珑唤了声哥哥,他才收回目光,却并没有理会人,失礼的转身继续看那块檀木。
庄泾肋倒是不觉得尴尬,反而容千珑局促不安,“二公子,此行可顺利?”
“劳李兄弟挂心,此行还算顺利,受了些小伤倒不打紧。”庄泾肋低头看向自己刚才被踹了一脚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已经把衣裳浸湿了。
容千珑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处,隔着布料只蹭到了一手血。
“脏。”庄泾肋抓住容千珑的手腕,脸上一点不见疼痛的迹象,平静的拿出帕子帮容千珑擦手,还不忘瞥一眼满眼怒火的容璟。
“你受伤了?”容千珑声音焦急,前世也有这么一遭,他到了卫国公府后,国公夫人还曾心疼的说怎么容千珑不去替。
“别担心。”庄泾肋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像在战场上想赢那么迫切,“小伤。”
容千珑惊愕之余忘了眨眼,泪水从他干涩的眼睛流下,“你受伤了就该好好养伤,为何还要出来活动,这么多血,该有多疼…”
“千珑!”容璟终于忍不住带着愠怒的叫了他一声。
千珑?庄泾肋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叫千珑。他只顾着与容璟对峙,眼神交锋若能化成实质,两人大概已经打了几个回合。
“哥,他受伤了,快让人送他回家。”容千珑请求容璟,只换了一个淡漠的眼神,容璟没有理会他,也没有了逛下去的兴致,丢下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