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赌气道:“不准告诉他。”
他闹脾气很明显,寿丰没当回事,当面答应他不说,转头就让人去东宫说一声,阳奉阴违的毫无心理负担。
容千珑一连病了半个月,皇后每日乾阳宫和瑶台宫两边跑,容千珑劝不住她只能每日催她趁着天亮早些回去。
期间容璟一次都没来看过,容千珑心中伤心面上装作不在乎,精神好些后能坐在小炕上与寿丰下棋了,不过没几盘就哈欠连天,他推开棋盘倒下就睡。
醒来时皇后正坐在旁边编扇穗子打发时间,“娘亲…”容千珑将挡风的厚厚窗帘推到一边,皇后连忙阻止:“不准绑窗帘,当心受了风,你身子刚见好。”
容千珑坚持将窗帘绑起来,绑好了靠着皇后坐下:“这么暗的屋子,我怕娘亲累坏了眼睛。”
“你这孩子,平白惹我眼泪做什么?”皇后抹了抹眼角:“原是为了我。不过你方才梦话唤的是哥哥,娘亲还是要嫉妒的。”
“啊?”容千珑有些惊讶,方才明明没有做梦,竟然还叫了哥哥。“娘亲骗人,我才没有唤哥哥,我病了这么久他都不来看我,我不要他了。”
皇后笑笑:“为这个生气?其实不怪你哥哥,近几日朝臣纷纷说娘气宿在乾阳宫不合规矩,如今深冬也不好让宫人挨着冻顶着风雪修缮,朝臣便提议让娘亲迁居空闲的宫殿呢。”
“这怎么行?”容千珑气愤道:“空闲的宫殿都又偏僻又狭小,娘亲你是中宫皇后,住的偏远难道就合规矩吗?更何况妃嫔还要日日请安,难带也要她们顶着风雪横跨大半个后宫,挤在小殿里问安吗?”
“别生气,乖。”皇后微笑着拍他背:“早知你要动气,为娘就不说给你听了。你哥哥就是为此事发愁繁忙,才不得空来看你。他虽没来过,但日日都会问娘亲你见没见好,吃的多不多。”
容千珑仍然不消气:“□□日去见娘亲,匀不出一次来见我。”
皇后笑起来:“你这孩子,小心眼起来还真不好哄,罢了,娘亲不替他说话,改日你们兄弟见面自己吵吧。”
又过了几日容千珑能出门见风了,他在院子里踢雪,想伸手堆个雪人,每次要动手都被寿丰拦住,不准他碰凉的东西。
待在埙篪斋多日不得出,他早觉得百无聊赖,寿丰提议去东宫转转,他赌气不去。他趁寿丰不备终于找到机会捧起雪,嬉笑着砸向寿丰。
寿丰一边尖叫一边把他手上的雪拍干净:“要疯了殿下,每年入冬都要病这么一遭,今年好容易半个月便能出门,你这是要吓死小人嘛!”
容千珑得逞的笑着,看着寿丰拍拍他身上的雪,又被他转过去检查身后有没有雪,他看着寿丰忙活,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寿丰说的话。
“每年入冬都要病这么一遭”,容千珑笑容慢慢消失,想到了卫国公府的大公子庄渭川,自己的血亲兄长。
重生后他每次见到容璟后,都强迫自己不去想起庄渭川,总觉得太担忧亲兄长,有些愧对容璟。
但前世庄渭川对他很和气,他永远都记得庄渭川曾帮他说过话。若是他们病症差不多,那是不是冬日寒冷也伤了亲兄长的健康。
“寿丰。”容千珑开口:“帮我看看药还剩多少,药方子也拿来给我。”
“药还剩下一半,药方子在太医院,咱们埙篪斋没留,您要药方子做什么?”
“不做什么。”容千珑握了握拳,像是用了莫大的勇气下决心:“去将剩下的药都包起来,听我的就好。”
寿丰答应着去了,从前容千珑便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顺着他他还会发脾气,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寿丰知道他心性便不记仇。
自从跌进水里捞出来后,活像是把脑子里的坏东西都洗净了,也不时常动怒,还会时常关怀他,寿丰觉得日子越过越舒畅。
包好药站在门口复命:“殿下,药都包好了。”
“去换出宫的衣裳,穿厚实些。”容千珑吸了吸鼻子,今日虽阳光明媚,但到底是冬季,冷的人鼻酸。
“出宫?”
容千珑早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冷淡的命令道:“没错,出宫,不许去告诉乾阳宫,也不许去告诉太子,平日你当耳报神,横竖娘亲和哥哥是自己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的事你闭紧嘴巴跟我走,否则你就去东宫伺候吧,那里前程好。”
容千珑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一包包摞放起来的药,“随你。”
寿丰一怔,连忙追上去:“小人当然听殿下您的,小人哪儿都不去,只跟着殿下,殿下您可要信我的忠心,小人说与太子殿下是因为…”
“好了,不用解释了。”容千珑强挤出个笑,前世的许多事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心酸:“我知道你会跟着我,去哪里都会陪着我,我都知道的。”
一句话给寿丰说红了眼睛,容千珑拿出帕子递给他,两人都没再说话,心却近了不少。
这回去卫国公府算得上轻车熟路,才通传不出半刻,庄泾肋便迎了出来,“李公子。”
他笑的很爽朗欢快,性子还未从边疆的行军汉子堆里拉回来,毫无收敛的伸手揉搓容千珑的脸,容千珑觉得脸像被磋子磨过似的疼,也只是蹙眉后退了一步。
他的躲避让庄泾肋觉得心痒难耐,愈发想过分一点,从对他说不要去边疆起,到无数次对他冒犯行为的纵容,若非喜欢岂会如此?
庄泾肋上前去揽他腰,这回实在不像话,容千珑忍不住呵斥:“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