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当天要回去的,福丰和寿丰趁着出来一回没叫他们伺候,便去逛了一天园子,估摸着要回宫了赶回来,听沈连说不走了,先住一晚再说。
寿丰很高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总之出宫就高兴。
他以为主子像他一样高兴,从前没有正当理由出宫的时候费尽心机也要出宫,眼下能跟着太子外宿一晚还不要乐疯。
寿丰乐颠颠的去找容千珑,一推门发现容千珑一脸苦大仇深。
寿丰也不笑了,过去问:“殿下饿不饿?”
“不。”容千珑惜字如金。
“那殿下渴不渴?小的去煮蜂蜜茶。”
这回一个字也没有了,容千珑摇了摇头,站起身说:“我要洗洗睡觉了。”
“现下?”寿丰看看外面还大亮的天,如今冬日昼短夜长还是放明的时候,洗澡睡觉也太早了。
但是容千珑要洗,寿丰去让人备水,伺候容千珑脱衣进浴桶,洗到一半门咔哒一声,“谁?”
寿丰挽挽袖子出去看,出去了便没回来,容千珑感觉不安,下意识把自己往水里缩。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进,容千珑缩的只剩双眼睛在水面之上,此刻惊恐的瞪大,他想说你出去,忘了水面没过他大半张脸已经需要他憋气。
不出所料呛了口水,容璟原本负手站在屏风后面,听到噗通的挣扎声,连忙绕过屏风,两手掐着容千珑腋窝将人从水里提了出来。
容千珑光溜溜的不愿意出来,撒泼蹬腿,容璟理解小孩子长大了也是要面子的,连忙将他放回水里,容千珑坐在水里只露出肩膀往上,剧烈咳喘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咳…”容千珑一句话没说完又咳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一些说后面的:“你知道了我的身世,就能要挟我,对我做很多事,不用问我的意愿,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容璟蹙眉,被容千珑问的难受,觉得被冤枉了。
容千珑头一偏,眼圈一红,侧脸看去下巴紧了紧,是忍着哭撇嘴的动作。
容璟解释:“我是想来问你,肉烙熟了,你想什么时候吃。”
“那你为什么要进来,明知道我在洗澡!”容千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容璟也很冤枉:“我没有进来,我只是想站在屏风后问一句,是听到你在水里扑腾,我才…”
容千珑发现自己误会,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但误解别人的是他,从占理到不占理,他反倒委屈的不得了。
“洗好了吗?”容璟拿起一旁的帕子准备帮他擦。
容千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着桶底尽可能挪远自己。“你出去。”
容璟放下帕子:“好,我出去。”还安慰他:“你别急,别把自己浸水里。”
他走开不久寿丰端着瓶芙蓉露和一盅药膏回来了,容千珑委屈又焦躁的瞪着他:“你丢下一丝不苟的我一个人就走了?”
寿丰疑惑:“不是太子殿下在吗?我趁殿下在才有空去取药膏呀。”
容千珑无话可说,只能锤了下水面,还倒霉的溅到了眼睛里水。
洗完澡寿丰给他抹了防止肩膀留下疤痕的药膏,容千珑不喜欢草药味儿,每次都要在脖颈抹些芙蓉露压气味儿。
他穿着寝衣出来,桌上烙熟的肉散着香气,他凑过去闻了闻,捏起一块丢进口中,一边嚼一边抬起头,发现容璟还没走,一脸疼爱的坐在他床上看着他。
容千珑咀嚼动作一滞。
“喜欢吃么?”容璟微笑看着他,仿佛他们之间任何略带强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平常娇气的什么是的,口味也清淡,没想到你喜欢这些。”
容千珑不说话,拳头微微发抖,他一见到容璟全身上下的觉得酸胀,胃也隐隐作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始终萦绕心头。
“过来。”容璟自以为氛围还不错,是他修复兄弟关系的好时机:“我来看看你肩膀的药膏涂的如何,太医说要抹的厚…”
“你今晚要宿在这儿吗?”容千珑问。
容璟显然理解错了“这儿”的概念,容千珑指的是这间屋子里他此刻坐着的这张床,而他笼统的理解成了这座宅子。“嗯,总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容千珑转身就走,他头发还湿答答的,就去推门,外面正下着雪刮着风,把雪花吹的乱飘,刀子似的钻进外廊。
容千珑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拉开门,但他并没有被严寒激到,咚一声。
紧跟上来的容璟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加快脚步跑出来,此时容千珑瘫坐在地,面色煞白的发着抖。
容璟将手中的大氅敞开一把将他捞进怀里裹住后退几步远离严寒,“冻着了吧。”他正要把容千珑抱回去,发现怀里的人眼神发直,随着他的转身眼珠也跟着转,始终盯着某个地方。
容璟感到奇怪,他停下脚步顺着容千珑的目光看向外面,台阶下一件紫色官袍裹着个人,说是人不够贴切,那人面朝下,一条腿像是磕到了哪里诡异的歪折着,一块笏板摔飞出去了几尺。
容璟收回目光,捂住了容千珑的眼睛,小心的将他抱会屋里,容千珑这回终于没有抗拒他,整个人僵硬的被他放在床上。
“不怕,哥在呢。”容璟一边安慰一边揉他的手指捏他的手心。
(一更)
容璟本来只是听说了容千珑不吃饭,又见他吃炉子烙出来的兔肉,便让人过油煎了些,比他们在炉子上烙的好,金黄微焦,满屋油香。
容千珑平时并不太热衷肉食,他又配着清淡的白菜鸽子汤一道送来。